「仆再也活不下去了,但死亡好可怕。仆需要勇气,所以请大家帮帮忙,大家一起去死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6
舞衣选择了达洋猫的可爱信封来装遗书。虽然找不到素色的信封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不过舞衣觉得达洋猫图案的信封很可爱也没什么不好。没有标示收件人的名字,也没有署名寄件人的姓名,这封信会送到该收到它的人的手上。
除了玫瑰以外,舞衣还另有一件挂念的事。雨宫修一是在巷子里遭到水果刀刺伤腹部的。雨宫修一当时身穿的是学生西装外套。虽然他被那把找到的水果刀刺伤腹部是毋庸置疑的事,但从水果刀却检验不出任何一枚指纹。犯人行凶时戴着手套等说法是行不通的。到底是利用什么样的方法,雨宫修一才能刺伤自己的腹部,却又不留下指纹的呢?
不过,那或许已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了。
深夜的路上空无一人。人们彷佛突然失踪了似地消失不见了。最近的邮筒位在香烟贩卖店的前面,自动贩卖机闪烁着无机质的白光。如果将光的三原色——红、蓝、绿混在一起的话,会变成白光。国中理化课的时候,有反其道而行利用玻璃棱镜来做使太阳光分光的实验。
就在舞衣打算将信封投入邮筒的时候——
她的手被一把擒住了。
佐伯康宏就站在那儿。唯有左半边经过脱色的头发,戴在右眼上的眼皮环,或许是自动贩卖机的灯光所造成的阴影的关系,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僵硬。
「妳在干什么?」
「佐伯同学没资格说我吧……请放开我的手。」
康宏无视舞衣的要求,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不仅如此,还出其不意地夺走舞衣的信。前后翻来覆去地打量。
「这啥?妳要寄给谁?根本没写名字嘛!」
舞衣没有回答问题,只是又一次强调:「放开我的手。」康宏点点头,放开了手。舞衣先是在胸前擦了擦恢复自由的手,然后又重新向前伸出。
「请把东西还我。」
于是,康宏说了:
「大岛圣子……这个名字妳在白天有提起过吧。妳是怎么知道的?」
康宏以些许强硬的口吻逼问。舞衣噤口不答。
「……她是我妈那边的表妹。自从我父母的葬礼以来,已经有七、八年没见面了。奶奶刚刚跟我说,她今早自杀了……」
康宏话哽在喉咙里没有说完,然后垂下眼睛看着从舞衣手中抢来的达洋猫的信封。他撕开了用浆糊封住的封口,从中拿出舞衣写的信,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细读。以一副好似现在自己正身怀一颗定时炸弹、而那张纸上则写有炸弹的拆除方法般的紧张表情。
「舞衣,这是……妳……」
康宏一抬起脸——
「唷,两位。」
冷不防传出奇妙的声音,舞衣和康宏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是浑身漆黑的男子以及身穿黑色连身洋装的银发少女。舞衣对这两人有印象,他们是自称侦探的二人组。两人曾分别报上一和九这种听似假名的名字。
「关你们两个屁事啦?」
康宏似乎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他以独特的黏腻发音示威,有如在挑衅似地瞪了两人一眼。
「我们一点也没有打算干涉在深夜约会的学生情侣的意思喔。」
名叫一的男子说道。他一竖起食指,骷髅头的戒指便闪闪发光。那个动作就好似在说我来告诉你们一个极机密情报一样。
「其实啊,我们是恶魔。」
名为九的少女立即开口反驳:
「你分明只是一头乌鸦。蠢毙的乌鸦!」
她正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样眉头深锁。
「像蠢毙这种污蔑性的修饰语——」
虽然名叫一的男子向少女提出了抗议,但名为九的少女却是视而不见,而是伸出手指指了舞衣。那是一根又白又细的浑圆手指。
「喂,就是妳。」
那道尖锐的声音就好似一把万用裁切刀。尽管刀刃很薄,但别说是皮肤了,仿佛连骨肉都能轻松一并切断似的,就是那样子的声音。
「如预告所言。轮到妳了。」
舞衣颔首。没错,轮到我了。舞衣就连自己的死法都已经决定好了。要在浴缸注满热水,然后割腕自杀,一边慢慢陷入沉睡,然后逐渐死去。万万不可以忘记的是「2」这个数字,这只要用小刀刻在磁砖上就可以了,不然用罗马数字「Ⅱ」来标记也行。或许讨论板的乡民会把它解读成两个英文字母的「I」并排在一起吧。真是一群愚蠢又可悲的家伙,舞衣心想,说不定他们同样是一群「活祭品」,也是「异类」,同时也是「异乡人」呢。
名为九的少女歪起嘴角,露出了一副好似在嘲笑、又好似在忍受煎熬般的表情。
「在妳死之前,我就大方告诉妳吧,妳有知道的权利。妳受到了『诅咒』,某个与妳无关的男子和恶魔订了契约。『诅咒』是会传染的,但不是每个人都会被传染,这不是必然会诱发自杀冲动的诅咒。『诅咒』只会传染给具有那个因子的人,并且在背后推一把。『诅咒』对没有意识到死亡的人而言不过只是一张废纸,不过,对于有寻死的念头、可是又同样畏惧死亡的人来说,那封信就确实成了『诅咒』。妳现在已经被下咒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二阶堂纮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