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末永,事出突然很抱歉,我明后两天想请假。”
对方是制作人饴宫,体格魁梧,成天将嘴巴紧紧抿着,嘴角下垂。因为我们这一行的工作性质,所以每个人休假时间都不同。不过,到了饴官这种级别的人,几乎每天都可以在公司或者局里看到他们,不知道他们都是在什么时候休假的。
“你说什么……”
饴官虽然名字中有“糖”,可是这个人可不甜,很不好说话,于是我只得又说一遍。
“我说你啊,别做梦了。”
“是。”
“就算是你父母的葬礼也没用,何况我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和平常一样的口气,电话那头的他们应该仍然过着普通的生活吧。这么想着,我觉得脑袋的齿轮转动起来,开始慢慢恢复运作了。
“不是我的父母,而是妻子……”
饴官还是吃了一惊:“她过世了吗?”
“不是,还没有。”
我听见像是用手拍打桌面的“砰砰”声。
“到底怎么了,真是急死人了。”
“呃,我家里,有个手持散弹枪的歹徒闯了进去,挟持我妻子当人质……”
饴宫相当佩服地说:“真是一个复杂的借口啊。”
或许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是说真的。”
“混账东西!”
“抱歉,事情就是这样的,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一下,”饴富认真起来,“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样算是请假了,不到五分钟,我的手机又响了。
“末永,不好了,真、真是的,这该怎么说才好呢。”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是赚到打来的。
第二章 白子皇后的回忆
1
那是在我到这里来工作之后不久发生的事情。
下班后我回到家,想晚一点儿再吃晚饭。因为没有食欲,所以想吃点清淡的东西,于是去超市买了一瓶咸菜。回家打开瓶子吃了一点,虽然买的是最小瓶的,但是一个人还是吃不完,所以只好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
你不觉得咸菜的颜色很像莲花吗?我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好像不知在哪里看过一望无际的莲花池。
如果母亲尚在人世,我就可以问她那片莲花池在哪里,但是这已经无法办到了,所以不能知道那片莲花池究竟在哪里。不过也许是我记错了。
但是,我记得自己当时在一个有小山和桥的公园里不停地走着。
那天乌云密布,风有点凉意。穿过那个公园就看到了莲花池,满眼所见仿佛都是无边无际的莲花。我猜想这可能是因为孩子个头矮的缘故,才会觉得莲花池特别宽广,超出了事实上的大小。
我记得我一直盯着仿佛在大海里随风摇曳的紫红色莲花。我当时并没有走进池子里,也许是母亲不允许吧。
我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将碗放进水槽,但是已经没有力气洗碗了,于是便走回去,坐在折叠式的餐桌前,这张蓝色小餐桌大小刚好够一个人用。
我将手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放在额头上。
——明天又得去店里,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想着想着,我进入了似梦般的幻想里。那种感觉像是明知自己醒着,却又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我在店里,但是店里空无一人,我想着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啊?不知不觉,我已经站在书柜前,而不是应该站的收银台的地方。
猛一回神,那里变成了学校的图书室,好像是中学或是高中的图书室吧,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不过,不知为什么我却清楚知道那是母校的图书室。
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感觉就像是从彩色铅笔盒里拿出一支笔来,一整排书脊的颜色看起来就是那种五颜六色的感觉。
把书打开,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色的书页。
——啊,什么都没有啊。
我将书放回原处,在书柜之间走了一会儿,书柜绵延没有尽头。
我拿起第二本书,里头也是空白的,但是,我并不惊讶。
忽然吹来一阵风,拂动窗边的白色窗帘,我分不出风是温的还是冷的,想来应该是没有温度的吧。而且,我也分不清窗帘摇晃的那一扇窗此刻是在眼前还是在地平线遥远的那端。
这是怎么回事?
我又抽出一本书,翻动空白的书页,非常安静。
当我慢慢移动手指时,我渐渐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原来,我死了。
我了解了,这一切都是极其自然的事。
我从餐桌上抬起头,那种感觉依然存在。
2
我非常讨厌“娘娘腔”这个词。
因为这是个彻底贬义的词汇,没有任何正面的意思。这种词汇,为什么要用带女字傍的字呢?这样未免太不公平了吧。而被这么说的一方,心里绝对不好受。
用“女人味”形容女人,应该是夸奖吧。
用“男人味”形容男人,也是一种夸奖。
而“勇敢”应该也是用来夸奖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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