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只风筝上了天,就像变魔术般,阴天顿时就变成了正月里的感觉。
这里不用担心风筝会缠到电线。看着风筝像老鹰般气势凌人,仿佛就要挣脱线的束缚,顿时觉得令人心旷神怡。如果可以的话,我认为日本风筝比较适合,但实际上有风筝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喃喃自语。
“好久没做过年时该做的事了。”
旁边是友贵子。因为我这次不是独自一个人,所以有人回应。
“我也是。”
“回应要去拜拜吗?”
“不是专程取的话,神明不会生气吗?”
“总比没有好吧。”
“其他还有什么吗?”
“过年时做的事?”
“嗯。”
“双六,打羽毛键。”
友贵子眉开眼笑,活像个弥勒佛。
“翻译成现代的话,就是电玩加上羽毛球吧。”
“是啊。”
我们的对话变得亲切,友贵子背对着河川面向我。
“那,要不要玩儿日式的游戏呢?”
“啥?”
“接龙。”
我最后一次玩接龙是多久之前的事呢?
“好啊。”
友贵子微微偏着头说:“那,第一个字是——接龙(shiritori)。”
“接龙,那就时令水果——苹果(ringo)吧。”
友贵子一副算计的眼神。“go结尾的话,ko开头的字也可以吧。”
“对啊。”
“既然这样,那就眼前应景的东西——冰(gori)。”
“栗鼠(risu)。”
“扒手(suri)。”
这是老把戏吧。我顺着河面望去,远方有一座桥,让我联想到:“陆桥(rikkyo)。”
“瓜(uri)。”
“来这招。”
以ri结尾的字发动连续攻击,这是不折不扣的咄咄逼人吧。
语言这种东西很有趣,声音在脑子里盘绕,此刻却成了作战的武器。
友贵子有点担心地说:“你生气了?”
如果是急性子的人,说不定真的会生气,但是我摇了摇头。
“没有,很有趣。”我稍稍想了一下说,“人名也可以吗?”
“可以。”
“林白(rindobagu)。”
“栗子(kuri)。”
她早就算计过了。我立刻还击:“帆布背包(ryukkusakku)。”
心想这样如何,但是友贵子轻易拆招:“锁(kusari)。”
既然如此,看我这招:“风险(risuku)。”
“药(kusuri)。”
“嗯,只是倒过来而已嘛。”
“不好意思。”
我想继续以ku结尾的字反击,但是一时想不出来。
“如果我说名单(risuto)的话,你一定会说鸟(tori),对吧。骨蚂蚁(ari),领子(eri)、瓜(uri)、笼子(ori)、雁(kari)、雾(kiri)、栗子(kuri)。光是这几个,就知道字尾是ri的字很多,就连客人上门的“上门(iri)”、解决事情的。解决(keri)”、肩膀疼痛的“疼痛(kori)”,如今都已经名词化了。重点是,她是不是注意到了。
“不对,酒壶(tokkuri)。”
“利益(rieki)。”
“雾(kiri)。”
“理解(rikai)。”
“ikari”她说,“这是愤怒的ikari。”
“船的锚(ikari),留待等一下再用吧。”
“是啊,因为还有炕(irori)这个字。”
“那可真——壮观(rippa)啊。”
抽象的“理解”很好,“愤怒”和“壮观”也不错,友贵子微笑着说:“巴黎(pari),不过荷兰芹(paseri)也不错。”
“巴黎啊,如果地名也可以算的话,北海道的利尻(rishiri)。”
没错,就是这样,总之,我只要让词尾是ri就行了,但是友贵子毕竟是个女孩子:“料理(ryori)。”
“伦理(rinri)。”
友贵子稍微想了一下:“复健(rihabiri)。”
我无计可施,只好姑且回到想到的字。
“听牌(richi)。”
“地理(chiri)。”
“地理的话,陆地(rikuchi)。”
“簸箕(chiritori)。”
“临时(rinji)。”
我瞄了她一眼,坏心眼儿地想,她应该不好意思说屁股吧。
但是友贵子说:“书签(shiori)。”
“利息(rishi)。”
我心想,这下看你怎么办。不可思议的是,我总觉得自己接近了容易受伤,难以靠近的友贵子,我们好不容易通过语言有了交集。
“捡贝壳(shiohigari)。”
“厉害哦。”
“如果是应景的东西,稻草绳(shimekazari)比较好。”
“嗯。”友贵子一脸不安地陷入沉思。
“怎么了?”
“我好害怕,觉得毛骨悚然。”
“害怕什么?”
“害怕会接不下去。”
你没问题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北村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