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东亚电视台很早就得知这个消息,从县支局出发的第一支报道团应该也只是才要抵达现场而已,如果是来自东京的采访团队的话,就算动作再快,现在应该也还在高速公路上。
即使报道局主任下达“派出转播车”的指令,就算是用电光火石般的速度,情况也是一样。
所以就现阶段来说,他们是不可能和相关人士谈话的。
“喂,末永先生?”
“……是。”
东亚电视台开始了这段空前绝后的转播。
2
“我因为工作的关系,下午回到家……”
我没有说我做什么工作,况且也没有说的必要。
“结果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吓了我一大跳。如果我早一点儿回到家的话,我也会在屋里,这样可能还比较好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代替内人受苦。”
想必日后出版的周刊杂志上会这么写吧:“告诉电视台第一手消息的人,竟然是人质的丈夫。”他们或许会把我当成冷血动物看待,但我丝毫不把这放在心上。
“你很担心尊夫人的状况吧。”
“是的,我希望警方能够尽早将她毫发无伤地救出来。”
观众若是冷静地听,会听到我补了一句奇怪的话:“只要她没事,我愿意做任何事。我做好了所有我能做的准备。”
我想要说的就是这句话,为了说出这句话,我利用了媒体,主播并未加以反问便接受了我的说法。
“是啊。”
整个事件非比寻常,这个时候,无论人质的丈夫脱口说出任何不得体的话,都不会有人怀疑。
接着,我说了一些友贵子的事。“她年纪虽轻,但是个性沉稳,我想她会冷静面对。”
我真愚蠢。
遇到这种事,有哪个女人能够保持冷静?我只是觉得这么说,比较能够让媒体记者和大众的兴奋之情稍微降温。
整体而言,我说的都是丈夫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说的话。这样就好,反正电视台只是靠当事者说的话卖钱。
访问结束后,换主编来接电话,他说:“我收到传真了。”
“在电视上使用前,请你重新画—遍,我画的很潦草。”
“我知道,我不会直接使用。”
到了这个地步,消息来源不言而喻。但是我至少要表现出一点儿担心的样子。
我深呼吸,然后挂上电话,我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几秒之后,当然,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3
我手里还握着手机。
它就像只任性的小猫生气般,开始怒吼,跳动着呼叫主人。纵然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心头仍然不免一怔,那感觉就像中学生在不擅长的科目课堂上被可怕的老师点名一样。
怎么可能不打电话过来呢,我拿起手机。
“喂。”
我对着话筒格外缓慢地应道。对方仿佛舒了一口气,按捺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然后说:“末永先生?”
对方的口气就像从牙膏的软管挤出半干的水泥一般。
我脑子里浮现出身材魁梧的伊达警官的厚嘴唇。
“我就是。”
“电视机播放时,你的手机打不通,电视一结束,你的手机就通了,这么说来,和电视连线的真的是你吧。”
伊达的口气听起来充满着讽刺。
“对。”
“我没有闲工夫听你说明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情势紧迫。但是,坦白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当然,他的意思是“你在搞什么鬼,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原本以为他会骂得更难听,看来伊达似乎是个相当冷静的人。然而,即使是这么冷静的人,若是知道我的真正想法,肯定也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总之,我现在只能反复含糊的回答:“是。”
“现在石割占据的府上,当然也有电视吧。”
“有。”
“那家伙也很在意目前的状况,极有可能在看着各个频道,我无法预测他看到电视会有什么反应,你这么做说不定会刺激他,再说,相关人士要是说了什么,即使说的人本身没有意识到,但也经常会提供歹徒额外的讯息,就结果来说……”
伊达说得没错。
“说不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你听好了,接下来如果没有我的指示,请你别和媒体扯上任何关系。”
伊达仿佛是咬着牙齿说出的这番话,我刻意让我听起来像是个无知又失败的滥好人,我回答道:“对不起,我会照你说的做。”
仔细一想,我表面上只是说了无关紧要的话,但若归纳起来,则是“这件事让我惊慌失措,我很担心内人”。当然,我是因为担心才这么做的,所以无可厚非,但是现在不能把警察惹毛了,所以暂且采取低姿态。
我拿着手机,深深—鞠躬。
梶原夫妇很快就做好了外出的准备,小女孩探出头来,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马上又躲进去。她似乎正在换衣服。
“总之,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请你尽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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