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物课堂上,我们谈到了树。老师说:“桂树的叶子是心形的,或许是这个缘故,劈成柴木也让人觉得很温暖。”
我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听起来就像是童话故事。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这才会留在我的记忆里。
那一天打扫时,我拿着长柄扫帚扫地。老爷爷来监督。
听到温馨的树木,便将玩笑话信以为真,我心想大概会被嘲笑吧。五月里的午后阳光,照得窗户一片灿烂。
“老师。”
“嗯?”
老师将脖子转向我,看起来像驼背。我把心里的话告诉老师,老师便说:“这样啊,如果你好奇的话,我有标本,可以让你摸摸看。”
如果是动物标本我还能想象,但是树的标本究竟是什么样的呢?于是我前往生物教师休息室一探究竟。那间休息室位于一楼的角落,冷冷清清的。
老师从铁制书架上拿出树的标本,上面贴着许多木片。
偏黄色的漆树树皮、年轮像海浪的松树,还有可制成衣柜的桐树,一整排树皮都剪成相同的大小。虽说都是树,但的的确确有许多种,就像同一个班级里,每个学生的特性都不一样。
“真漂亮。”
老师的笑脸看起来就像老鼠一样,但是这么说很没礼貌吧。
“光看是没法体会的。”
“是。”
我试着用手指去触摸山毛榉、栗子树,以及桂树。
“啊……”
“怎么样?”
“经老师那么一说……”
我觉得不可思议,应该是因为经老师那么一说,再加上亲手触摸,感觉真的有点温度。
这时,有几位同班同学进来,在那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是生物社的社员,他们和我一样试着触摸树皮,并且也有相同的感受。
老师拿出日本七叶树的标本。
“这叫细皮嫩肉的树,它的颜色白皙,纹理细致,就像个美女,对吧。”
生物社员说:“那种日本七叶树都会变成这种木板吗?”
老师点了点头称是。
“它的花就像烛火般沿着河边开放,对吗?”
我很羡慕生物社社员,当老师说起日本七叶树,他们脑子里就会浮现日本七叶树的模样。而我连桂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生物社分成许多小组,他们是植物分组。
老师点点头,眯起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说:“日本七叶树差不多要开花了。”
我想看。
你也想看吧?
重新分班升上二年级时,我不再和生物社社员坐在一起,虽说一年级时我们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即使如此,但还是在同一个班级,所以我找他们说话很方便。
“哪里可以看到开花呢?”
从校门前的公车站往北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山丘,生物社定期不间断地观察那一带的树林,听说那里也有日本七叶树和桂树。
下个星期六,老师要带领几名社员前往,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没加入社团也可以来,呼吸树林里的空气,对身体很好哦。”
星期天没事,可以休息,所以我决定去看看。
那一天天气晴朗,是出游的好日子,而且那里并非观光景点,所以人车不多。公车不久便进入河边道路,开了一会儿,进入山丘间。我们在有几户人家,名为某某地方中心的公共设施前下车,从那里进入山间小路。
“平常见到的树有山毛榉、橡树、枫树……”
老师为我一一介绍,我当然听过这些树名,却没办法联想在一起。一旦记住了树名,树林看起来就有了各自的特点。知道这些树名之后,树看起来就会如此不同。
我们走的路先是上坡,然后是下坡,向上伸展的树叶,宛如绿色塑料制品般,透着天光。
我听到河水声,眼看大树越来越近。
“就是这里。”老师像在介绍朋友般地说。
日本七叶树。
高处的枝桠上开满白色的花,浓密一片,真的像烛火般在绽放。
风一吹,烛火就在绿叶间摇曳。
好美好美。我仔细看着低处的枝桠,小蜜蜂正努力吸食着花蜜,蜜蜂在树叶间洒落的一道道光束中穿梭。我侧耳倾听,仿佛可以听见嗡嗡的声响。
蜜蜂一定也飞上了我们看不见的高处,像从蜡烛借火般地取蜜。
我曾在照片上看过樱花古树,除此之外,我几乎不知道其他会开花的树,更何况是这么高大的树上覆满了花,我不敢想象。
我出神地看了许久。
“日本七叶树只长在山里吗?”
“不,一般也会当成行道树。”
“哦。”
“你听过巴黎街上的欧洲七叶树吗?”
“好像听过……”
好像是咖啡店之类的名字。
“欧洲七叶树和日本七叶树是近亲。”
我心想,全是些我不知道的事啊。
我们再往前走,看见了桂树。那棵桂树感觉很雄伟,根部一带分成好几株,各自茁壮成长。桂树长得很高,上面照射日光的叶子呈黄绿色,闪着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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