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都是在支社度过。在干部会上讲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并被迫写了经过书以及有关这件事的新闻稿。因为不能随便出入地检,所以新闻稿基本上是参考其他报写成的。
一直到下午两点,中尾才在警署的记者室露面。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笑声。中尾突然推开门,笑声戛然止住。公用休息处恢复了宁静。时报的多多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战友游戏”也结束了。
的确是中尾的失误。被禁止出入地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家报社都会轮到。可这种时候应该虚心地拜托其他报的记者有事通报一声。然而中尾一门心思想着梶聪一郎的案子而忽略了此事。
你没拜托我们,所以大家也就没告诉你。每张脸上都写着同样的话。
中尾进了东洋的工作区。
疲惫地坐了下来。
脑子里还在回响着设乐的吼声。
“雇佣兵”一定要爬上去。可是,他得付出比别人多两三倍的努力。工作干得平平还不行,更何况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娄子……
中尾把手按在胸口上。
这里有最有力的材料。
捏造笔录。县警与地检对立。幕后交易。
现在只需要证据。没有人承认这是事实。梶聪一郎去东京的理由也还不清楚。所有这些都还没什么眉目。然而……
一定要写这个内容。
也只有这个。只有靠它,才能恢复支社对自己的信任,才能不被其他报的记者继续嘲笑。
心脏的跳动加快了。
心脏的跳动带动着胸部肌肉的颤抖。中尾用手抓住,直到感觉疼痛。
公用休息处又传来笑声。中尾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可是心早已“跳”起来了。
晚上八点。中尾站在刑事部长家门口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要写?”
岩村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中尾。
“怎么写?”
中尾没有回答。只想把自己“要写”的意图传达给岩村就足够了。
中尾点了一下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不予理会,继续朝前走。岩村下面的话才让中尾停住了脚步。
“刚才时报的人来打探强暴魔的案子。”
岩村说着从怀里取出记事本,拿出笔在上面写了什么,然后撕下了那一页,把它对折后递给了中尾。
“忘掉梶聪一郎的案子。把这拿去。”
“这是……”
“强暴魔的名字。”
“啊?”
“人已经逮住了。因各种原因这家伙还在医院里,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一两天内就执行逮捕。”
中尾站着不动。
脑子里浮现出志木的脸。
就是那天。刚过九点就准备回家,说什么早早地过个圣诞节,还问我想不想知道强暴魔的案子。怎么当时就没有引起注意呢?那天正是少女连续强暴魔定案的日子。
“时报现在都还不知道罪犯的名字。你拿去用它补偿点你的损失。”
中尾闭上眼睛。
做了一个腹式呼吸。放松的呼吸。不用再取证,也不用再怀疑什么“警方与地检的明争暗斗”。是因为恐惧。事件根源所在的梶聪一郎在想些什么?在不了解这一切的情况下能写这篇报道吗?扣心自问以后似乎有了一种解脱。紧张情绪得以释放。
找不出拒绝交易的理由。
中尾最开始就在追踪强暴魔一案,现在手上又得到了“最有力的材料”,足以使自己从目前的困境中走出,并且还可以用它来“报复”其他报的记者。对折起来的那张纸条就在眼前。中尾的身体好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向岩村面前移动。终于渡过了“格利尼克桥”。
“部长,我就问一个问题。这笔交易是为了保护组织的利益还是为了梶聪一郎?”
岩村没有回答。
中尾告辞。
他一下钻进自己的车里。汽车奔跑起来的同时,取出了手机。
接电话的是片桐。
“我是中尾洋平。十五分钟以内,我用邮件传过去特别新闻。”
说完便挂断电话。他感到自己的声音显得情绪高涨。
“拜托了!”片桐简短的应答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这是一个有武士精神的男人。到目前为止没有对中尾的失误表示责备的人只有他。中尾心里暗自下决心,这次决不让他失望。
中尾把副驾座上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放在膝盖上。找出前面写的有关强暴魔的稿子。很简单。只需要把稿子的开头部分改成“今天已将犯人逮捕归案”就行。中尾打开岩村部长的字条。
“高野贡。男。二十四岁。美术教师。”
五分钟内完成稿子。将电脑与手机连接。发送。
不到一分钟。片桐就打来了电话。
“收到了吗?”
与中尾所期待的形成极大的反差。片桐情绪声音低落。
“传有关梶聪一郎一案的报道。”
“什么……”
“刚才接了你的电话我就向本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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