辻内看着佐濑。
“检察官,请吧。”
“我没有问题。”
得到的是冷淡的回答,辻内将脸转回正面。证人退席,然后开始了对被告人的提问。
“那么,被告请到前面来。”
梶聪一郎走到证人台。停住脚,扬起脸。
“辩护人,请吧。”
在辻内的催促下,植村又站了起来,望着梶聪一郎的侧面。
“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感到自己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事。”
“你儿子是因白血病而去世的吧?”
被问到这个问题,梶聪一郎的身体微微地摇晃了一下。
“……是的。”
“没有接受骨髓移植这种有效的治疗吗?”
“没有等到适合的提供者。”
“倘若有适合者的话,就会得救吗?”
“我想肯定能得救。”
梶聪一郎的话里充满了力量。这是自公审开始以来,他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讲话。
“儿子的死让你很难过吧?”
“是的……”
“你夫人怎么样呢?”
“她变得非常沉默……有半年多都过着半卧床的生活。”
“忘记了儿子的忌日,想必对她是很大的打击吧?”
梶聪一郎低下了头。
“是的,我想是这样的。”
“我的话问完了。”
辻内望着佐濑。
“检察官,请吧。”
“没有问题。”
辻内点了下头,把脸凑向右陪审席的河井,然后又靠近藤林小声说道:
“如果有什么要问的话,请吧。”
那语气出奇地温和,难道他打算鼓励我说出些出格的话而好打小报告发配我吗?
藤林把手指交叉着放在前面并探了探身子。
“那么,我来问几个问题。你知道看护制度吗?”
“是的,知道。”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记得是前年的……春天开始的吧。”
“对,也就是说在案发时此制度已经存在了。”
“是……”
“为什么没考虑让你夫人活下去呢?”
“突然……觉得她可怜。”
“为你夫人着想而杀了她,你想这样说吗?”
梶聪一郎垂下头。
“请抬起头来。你其实并不珍惜你夫人。不是这样吗?”
旁听席上一阵小小的骚动。
梶聪一郎用不可理解的眼神看着藤林。
“我很珍惜她。”
“把所珍惜的人的遗体整整两天弃之不顾又是为什么呢?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那张充满了安详的脸扭曲了。
藤林紧追不放。
“你真的考虑过自杀吗?”
“……是的。”
“为了找自杀的地方而在县内徘徊?”
“是这样。”
“其实真正去了哪里?”
切入了核心。
就在这时,藤林感觉到了几道强烈的视线。
佐濑看着这边。植村也是。还有旁听席上的志木。
那是一种具有同样性质的视线。
不是威胁,也不是祈求。究竟是什么呢?
藤林猛地吸了口气。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适当的词。
保护性的注视。
是这样的。佐濑、植村以及志木,他们不分敌我,各自超越了自己的立场,静静地保护性地注视着梶聪一郎。
藤林感到自己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辻内凑过脸来。
“问完了吗?”
“不,还没有。”
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不是在县内,其实……”
藤林止住了话。
梶聪一郎的眼睛潮湿了。
似乎能听到他心里的声音。
请别去碰那仅属于我的小小领地吧……
藤林哑然失语。
辻内歪过头来紧紧地盯着藤林的脸说:“问完了吗?”
“问完了吗?!”
辻内显得有些不耐烦。看来他果然是盼望着藤林在法庭上失言。
“被告人请返回原位。”
梶聪一郎向藤林深深地鞠了一躬后便往回走。藤林茫然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辻内环顾了一下左右。
“检察官,辩护人,你们双方还有什么要立证的吗?”
“没有。”
“那么,证据调查结束。下面询问最后意见。检察官,首先请你总结发言。”
佐濑站了起来。
“总结发言——关于本公诉案事实,经该公审法庭调查核实相关各证据,证明属实。作为本应该保护法律秩序的警官的被告之犯罪行为给子社会的影响极大,虽为一时冲动的犯罪,其负面后果依然重大。”
他强硬的声音在法庭回响。
“求刑——考虑了以上诸多情况,在适用相应法律条款的前提下,认为对被告处以四年有期徒刑为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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