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四年,契丹起兵三万,侵扰大宋边境,杀戮大宋百姓,抢掠牛羊,奸淫妇女,烧毁屋舍,先锋将至砂子岭关口。砂子岭关守将蔡恚闻知,惊慌失措,遂八百里快骑急报京城。仁宗见得火漆信,大惊,遂书一道御旨,火速送往砂子岭关。蔡恚心急如焚,盼得圣意,急急看来:契丹无端侵扰,欲诱我出兵也。你等只可固守,万不可出战。若敌来逼城,默然而待,无辄出拒,侯其石矢可及,则以术破之;若遇敌主将自临,度其便利,以强弩丛射,飞石并击毙之,则敌军沮丧,其势必遁;若得敌人称降及和,切勿弛备,当益加守御,防其诈我。
蔡恚召集众将,宣读圣意,而后道:“贼势甚强,我只可静而待其衰。各部当依圣上所言,多备石头弓弩,防贼逼城。”忽见一人出班道:“末将以为,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也。故善用兵者,见敌之虚,乘而勿假。”众人看去,非是他人,正是单中原。蔡恚冷笑道:“一派胡言。贼远来挑战者,欲人之进也。若如此,岂非正中贼计?你等依圣上之意便是,若有违抗,定斩不饶。”单中原进言不成,只得退闪一旁。
蔡恚率众将上得城头,远远见得契丹前锋人马,黑压压一大片,不由心惊胆战,匆匆巡视一番,将防守军务托与赵车书,而后急急离去。赵车书等一干将领皆叹息不已:此等文臣,贪生怕死,只好歌舞酒肉,怎可领兵抗敌?
且言契丹前锋驻扎砂子岭关外,每日派遣骑兵四处侦察,如此数日,宋军紧闭城门固守不出。契丹主将料想宋军胆怯,便遣十余骑至城下叫骂挑衅。如此三日,宋兵未加理睬,契丹兵益发放肆。第四日,赵车书令百余军兵对骂,骂声震天,契丹兵人少声微,不敌宋兵,急急退去。蔡恚闻得,大喜,道:“此我大宋首战大捷也。”遂撰书捷报,其中不免添枝加叶,夸大其词。即日便令八百里快骑往京城表功。
第五日,契丹兵自营中拖出数十人来。城上宋兵远远见得,甚是好奇,及至城关下,方才看清,原来皆是大宋边民,男女老少,哭哭啼啼,跌跌撞撞,若有迟缓,契丹兵便狠命鞭挞,甚是凄惨。宋兵见得,怒发冲冠,高声唾骂。契丹兵迫令众百姓跪倒在地,磕头求饶。淫威之下,众百姓只得依从。契丹兵皆哈哈大笑。宋兵大骂不止,有善射者,弯弓射敌,无奈贼兵甚远,箭不能及。
有军兵禀告赵车书,赵车书急忙上得城头,目睹此状,勃然大怒,遂取过强弓,一箭射去,竟中一契丹兵。那契丹兵当即毙命。众宋兵见得,皆欢呼雀跃。契丹兵见同伴丧命,皆怒,纷纷拔出刀来,齐齐砍去,只见十余名大宋百姓身首异处,顷刻间命丧黄泉。
众宋兵目睹惨状,怒不可遏,纷纷请战,欲杀敌雪耻。赵车书急将蔡恚请上城头,道:“契丹狗贼杀我边民,辱我大宋。是可忍,孰不可忍!愿大人下令,出关杀贼。”蔡恚小心翼翼,探头望去,却见契丹兵将余下二三十名百姓衣裳脱去,个个赤身裸体,冷不堪言。更有甚者,那契丹兵将数名妇人女子拖于一旁,肆意奸淫。
城头宋军见得,益发恼怒。赵车书案剑瞋目道:“蔡大人,契丹狗贼,竟如禽兽一般,不杀狗贼,我等愧对圣上,无颜见大宋百姓!请大人速速定夺!”蔡恚笑道:“孔子云:小不忍,则乱大谋。此乃契丹贼兵有意为之,欲引我出关。我怎会中他奸计?区区几个百姓,算得甚么?任他杀去,我大宋百姓岂是他杀得尽?赵将军切勿动肝火。我等只依圣上之令,任凭契丹贼兵挑衅,固守不出,他奈我何?”言罢,挥袖而去。赵车书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结果蔡恚性命。众将皆怒,道:“ 末将等愿听从将军调遣。”赵车书默然。
下得城头,赵车书径直奔北关口而去。北关口军兵见得,急忙禀报主将,单中原急忙来迎。二人入得军帐,不待落座,赵车书便将城关下契丹兽行一一道来。单中原闻听,拍案而起,怒道:“契丹狗贼,欺我大宋无人否?”赵车书道:“契丹意图,日趋明朗。恐大战在即也。”单中原思忖道:“蔡恚之言,不无其理。契丹无端挑衅,欲引我出兵也。若两军对战,恐非贼兵敌手。”赵车书道:“莫非中原兄亦如蔡恚一般,惧怕契丹贼兵不成?常言道:哀兵必胜,骄兵必败。目今我大宋百姓受辱,军兵义愤填膺,士气甚是高昂,杀将出去,个个有如猛虎一般,有何畏惧?”单中原道:“契丹贼兵擅长骑射,其前锋尤为彪悍。我若与之死战,即便险胜,亦死伤不少,非善者也。依中原之见,当用计谋,以我最少之死伤胜之。”赵车书道:“中原兄可有良策否?”单中原道:“兵家云:以正合,以奇胜。若敌攻城,我固守不出,暗中引一支奇兵,迂回其后,破敌后阵。后阵已乱,前敌必然惊恐,待其阵脚动乱之时,我大部自城中杀出,前后夹击,必破贼兵。”赵车书道:“好则好矣。只是有违圣意,若怪罪下来,恐吃罪不起。”单中原道:“ 古人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我大宋江山社稷安危,为我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即便吃罪,亦无反顾。”赵车书道:“那蔡恚贪生怕死,怎敢违抗圣意听从我计?”
单中原默然,踱步帐中,思前想后。赵车书道:“不如我引众将前往死谏,若他不从,便将之囚禁,罢他兵权。”单中原叹道:“古人云:不谋万世者,不足某一时。此事当从长计议,切不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赵车书道:“中原兄此言何意?”单中原道:“契丹、西夏贼心不死,得寸进尺,虎视眈眈,欲犯我境。而今朝廷不修武备,暗怀苟安之心,加之边关兵力不足,守将多为文人,少有将才。我等岂可因一时之战,而忘却边关长久安危?”赵车书不解其意,道:“望中原兄明言。”单中原道:“若依车书兄所言,我等即便赢得一时之战,那契丹贼兵去又复返,而我二人因囚禁蔡恚、违抗圣意、擅自出兵,朝廷必然加罪,我等即便不死,亦难逃牢狱之灾。到得那时,何人来保边关?莫非蔡恚乎?”赵车书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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