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得山坡,徐溜三人各自牵来马匹,徐君猷笑道:“苏兄,我等可回黄州城了。”苏公笑道:“我等既已至此,徐大人何不亲往石马庄,寻得那焦无泥,亲耳闻听麒麟现身盛况?”徐君猷笑道:“徐某早有此意,不过使苏兄之口道出而已。”苏公捋须而笑。
六人翻身上马,过得木阴谷,便见得前方石马庄,未入村庄,便先见得一道石坊,坊上刻有“石马庄”三字,左右刻有联语,不过此刻却贴有一副新联,斗大的字,“盛世麒麟现,太平社稷安”。徐君猷立于石坊前,笑道:“太平盛世,安居乐业,方是我等所望也。”苏公淡然一笑,并不言语。
徐溜、苏仁骑马在前,入得石马庄,早有一中年庄民上得前来,拦住去路,问道:“你等可是来见焦无泥焦爷的?”徐君猷闻听,诧异不已,与苏公低声语道:“ 莫非谭百丈早料到我等意图,早已遣人在此等候?”苏公摇头,思忖道:“若如此,他定会安置官吏在此,绝非乡野村民。”徐君猷遂上得前去,笑问道:“你怎的知晓?”那中年庄民笑道:“前几日,来此见焦爷的客人甚多,这两日,少有人来了。今见你等高头大马,衣着不凡,不知是哪里的员外老爷,欲来打听麒麟现身之事。”
徐君猷笑道:“正是正是,不知在焦无泥焦爷可在庄中?”那中年庄民道:“小人焦蜀,乃是焦爷堂弟,特在此等候外来寻访客人。”徐君猷笑道:“不想焦无泥考虑这般周到。”那焦蜀引徐君猷等至庄内,但见前面一处茶水摊,几张茶桌,数把竹椅,又有一案桌,上有红纸砚台并毛笔。那焦蜀至茶摊前,招呼道:“今又来了六位爷,欲见焦爷。”那茶桌旁一人急忙起身,迎上前来,拱手笑道:“诸位员外老爷,一路辛苦了。”焦蜀引徐溜至案桌前,那人摊开红纸,取过毛笔,笑道:“客爷请交纳六百文钱。”
徐溜闻听,不觉一愣,奇道:“六百文钱?此是为何?”那人笑道:“原来客爷不知,但凡要见焦爷者,每人须交纳一百文。客爷一行六人,自是六百文了。”那厢苏公闻听,扑哧一笑。徐君猷甚是诧异,上得前来,问道:“怎的见他要交一百文?”那焦蜀笑道:“这位老爷有所不知。自焦爷亲眼见得麒麟现身之后,四方闻讯,蜂拥而至,欲一问究竟。焦爷每日接应,自早至晚,甚是劳累,又不免供些茶水,故而要收取一百文。”
徐君猷哈哈笑道:“不想竟有这等事情,便是见黄州知府,亦无须一文钱。”那焦蜀哈哈笑道:“黄州知府老爷,你来我往,每年每月每日皆有,任你看去。但这神兽麒麟,却是三百年难遇,甚是希罕。老爷远道而来,不畏路途崎岖,甚是辛劳,心中亦只为那麒麟而来,又何必在乎区区一百文钱?”苏公闻听,捋须笑道:“有理有理。知府常有,麒麟少见。休道是一百文钱,便是要得一两银子,亦是值得。”
徐君猷面有愠色,问道:“徐某只道民风淳朴,不想唯利是图竟至如此这般?”那焦蜀笑道:“这位老爷所言一两银子,我等亦曾如此思索,只是县令谭大人不肯,只得作罢。”徐君猷奇道:“谭百丈谭大人知晓你等收钱之事?”那焦蜀哈哈笑道:“那谭大人听得焦爷描叙,兀自奖赏纹银二十两。你等只花一百文,便可听得真切,比之谭大人,你等还占了便宜。”
苏公笑道:“焦爷此言甚是。不知徐大人肯否出得六百文钱?”徐君猷正待言语,那厢焦蜀闻听,大惊失色,惶恐问道:“不知是哪位徐大人?”徐溜笑道:“乃是黄州知府徐大人!”那焦蜀等闻听,惊恐不已,急忙上前施礼,恳请知府大人恕罪。
徐君猷笑道:“不知者无罪。本府窃以为,如此敛财甚有不妥。若天下人人效仿,恐哪日问道要收钱、过路亦收钱、过桥亦收钱,皆只为贪图钱财,如此与那强盗剪径有何区别?”那焦蜀唯喏,遂引徐君猷至茶摊,唤茶摊主上得热茶,又唤人速去请焦无泥来。报信乡人急急来报焦无泥,那焦无泥兀自在家睡觉,闻得知府大人到来,流水爬起,又询问来人情形,急遣人往蕲春县报信。
焦无泥匆匆忙忙来得茶摊,拜见徐君猷。徐君猷只道免礼,抬眼望去,但见那焦无泥约莫四十四五,睡眼蒙胧,诚惶诚恐。徐君猷问道:“你便是石马庄地保焦无泥?”焦无泥连连点头,道:“正是小人。”徐君猷笑道:“本府接得蕲春县令谭百丈谭大人呈状,道是蕲春石马庄惊现神兽麒麟,颇为振奋,故而赶来。闻说,乃是你亲眼见着那麒麟,且为本府细细叙说一番。”遂赐其座。
焦无泥唯唯喏喏,坐下身来,又饮了口茶水,道:“大人,小人等见得那麒麟乃是十三日,小人与堂弟焦蜀、焦客自县城回来,路经木阴谷下,便是大人等来时那山下。小人见得那山顶石上立着一头野兽,小人三个唬了一跳,只当是老虎。小人哆嗦着爬上坡去,稍近一些,似非是老虎,小人从未见过此物,不免好奇,复又往上爬,约莫十丈远,小人看得清楚,那兽甚是古怪,毛发竟是黄色,身披鱼鳞皮,尾巴似牛尾,四足如马蹄,头上兀自生有一只角,甚是怪异。小人不识此物,心中甚是害怕,恐他吃人。小人惊恐时,却见得那怪物摇晃着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北方低吼一声,小人唬了一跳,急忙弯下身来,待到抬头再看,却不见了那怪物了。小人不敢上山,急忙下来,二位堂弟甚是着急,我三人便急急回得庄来。小人与庄中老人言及,老人道此乃是麒麟。乃是太平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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