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公探案集_张旭军【完结】(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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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公道:“那厮欲采买湖州府五成上等丝绸,谁人有如此财势?我等自不相信。只是那些丝绸店号掌柜,个个心怀九九,只道是一桩大买卖,哪肯告知他人?却不知晓那厮竟欲一网罗尽。利欲熏心,怎会疑心前方陷阱。”苏仁、李龙道:“却不知这厮是甚诡计?”苏公道:“那厮定与朱山月身亡一案有干系。”李龙道:“大人何出此言?”苏公道:“如此高价,湖州城中丝绸店号掌柜皆为其所动矣。个个争相采买,以欲得转手之利。既然个个采买,何人肯低廉出手?惟有朱山月四家店号不曾如此,众掌柜必往朱家店号求买。” 李龙疑道:“恐朱家店号已探知此事,不肯出卖,或趁机抬价。”苏公笑道:“李爷莫非还不明白?”李龙诧异。苏仁亦笑道:“李爷,老爷所言:那厮实与朱家店号一伙也。”李龙悟道:“我明白矣。那厮冒作商贾,谎称高价采买上等丝绸。众家上当,争相买得朱家丝绸,那厮却不知去向。实乃朱家得利也。”贺万道:“果然众家多有往朱家去者。”苏公心中思索:却不知此举幕后有何阴谋,果为利否?朱山月如在,尚可如此以为。目今朱山月已死,此事谁与谋画?得利者,或是谋杀朱山月之真凶也!前番明珠一案,赵虎被湖州四雄拿住,严刑逼问,言语中道出朱府无端失盗要紧物什,只当是赵虎盗走。因与明珠一案无有干连,不曾留心。如此想来,许是朱府中早有蹊跷勾当。

  四人一路言语,不觉间出得北城门,到得义庄。早有秦聪碧、把守衙役上来,引苏公等人进得安尸房。却见那房中直挺挺置着两具尸首,掀开尸帷,依次看去,乃是朱山月、安福。苏公一一察看,却见两具尸首胸膛皆有一血洞,甚是可憎。秦聪碧道:“仵作验过尸首,二人死因甚是蹊跷,其心肝皆被掏空。”苏公奇道:“甚人如此狠毒,竟将心肝掏走?”俯身看朱山月尸首血洞,道:“仵作可曾言,此是甚凶器所致?”秦聪碧吱唔道:“仵作不知。只是……”李龙、贺万闻听,惊得目瞪口呆。苏公问道:“只是甚么?”秦聪碧道:“如此刳心血案,已有多起矣。”苏公惊道:“竟有这般怪事?”秦聪碧道:“大人方来,故不曾闻得。前后一年,约莫有二、三十余人死于此般,皆被挖走心肝。”苏公看那李龙、贺万。李龙忙道:“大人,确是如此。”苏公诧异,俯身看那安福尸首血洞,似有所思,又观其左右手,再察看其左右足。

  秦聪碧道:“乡人传闻,真凶非人也。”苏公看罢尸首,奇道:“非人所为?此言何意?”秦聪碧吱唔不语。李龙便将双蛟作祟一事告之。苏公道:“秦大人,果真如此?”秦聪碧道:“鬼神之事,卑职信之。 ”苏公道:“如此言来,这朱山月、安福之死亦是蛟精所为?”秦聪碧道:“如此刳心命案,卑职知晓几桩,亦曾往现场勘察,竭力侦查,皆不曾破得。后闻乡人言及蛟龙重出为孽,将信将疑。直至半月前,有城东三十里江畔乡人数十人来报,只道亲眼目睹江中蛟精出没。”苏公、李龙惊道:“果有蛟精?”秦聪碧道:“数十乡人齐齐望见,怎会无端欺蒙卑职?那时,江中有一渔舟,舟上有父子二人。那蛟精见之,扑将过去,顷刻间将那渔舟覆沉,父子二人惊恐万分,竭力泅水,万幸中方得以逃脱。”苏公疑道:“可曾有人睹见蛟龙模样?”秦聪碧道:“众人望见那蛟精之首,甚是怪异,蛟身有一渔舟之长。”苏公惊道:“竟有此般怪事?”秦聪碧道:“大人如若不信,卑职可着人将那父子并乡人唤来。”苏公道:“不必。待些时日,本府亲往其地询问仔细。”秦聪碧道:“卑职当随大人前往。”

  苏公指那两具尸首,道:“案发之时,尸首可是此般?”秦聪碧道:“卑职曾吩咐手下,须与案发一般保持尸首,切不可乱动之。即便是仵作勘验,亦未乱动之。 ”苏公闻听,思索片刻,道:“如此,可唤朱府家人前来认领朱山月尸首。安福尸首另移他处,切不可声张出去,违者重责。”秦聪碧应声,遂遣人前往朱府告讯。苏公道:“仵作何人?”秦聪碧道:“城北巴三叔。”苏公道:“现在何处?可将其唤来。”秦聪碧令人去唤,不多时,衙役引巴三叔到来。巴三叔年已五旬,做仵作却有二十余年,颇有经验。苏公将巴三叔引到一旁,低语几句。巴三叔闻听,满面疑惑,一声不语,径直到得朱山月尸首前,俯身一一细看,而后入得另一室,察看安福尸首。看罢,叹道:“果如大人所言。”苏公轻拈长须,皱眉思索。众人不解,不知二人何意。约莫半个时辰,衙役引朱府家人到得。朱山月妻妾见着其尸首,哭做一团。苏公将此案交与秦聪碧侦查,自引李龙、贺万等人离了义庄。

  李龙、贺万心中疑惑,不知苏公与那仵作说了甚么。二人正欲追问个究竟,却不料苏公先道:“李爷、贺爷,于此案有何见解?”李龙道:“此案颇为蹊跷,其中情形尚不知晓,卑职不敢多言。”苏公点头,道:“贺爷有何看法?”贺万道:“朱山月、安福二人本已逃匿,现在缉拿之中,其隐藏之所必定隐秘;其行为必定小心谨慎,况且其财多势大,非一般逃犯也。怎的如此大意,被他人所杀?卑职以为凶身或是朱山月之亲信可靠之人。”苏公思忖,道:“贺爷言之有理。因其是亲信心腹,故而无有提防之心,反被其害。”苏仁笑道:“如此言来,那夺命刀伍胜最为可疑。其与朱山月、安福二人一同逃匿,朱、安二人已死,他岂非最可疑?”李龙道:“怎知他不曾中途离去,未与他二人同路?”苏公道:“苏仁之言亦有可能。”贺万道:“只是那凶身谋害朱山月、安福二人,所为何事?自当有其意图。”苏仁道:“湖州四雄,情同手足。那伍胜怎忍心见其三兄弟落于官府之手?必欲救之。只是势单力薄,难以得手。而那朱山月正在穷途之中,怎肯出手相救?伍胜恼怒,拨刀将朱、安二人杀害,亦不无可能。”苏公道:“ 那朱山月、安福尸首伤痕并非刀痕。”苏仁道:“习武之人,内力高超,杀朱、安之人,何须用刀?拳、掌、爪、腿,皆可致其命也。”李龙道:“朱、安二人尸首伤痕怪异,似是爪痕。”苏公惊道:“甚人有如此厉害,竟可将人心刳出?”苏仁道:“江湖之中,多有异人。我曾闻我师父言及,江湖中有一种恶毒功夫,唤作抓心爪,本是外门功夫,后糅合内家功力,五指如钢刃利刺一般,一抓之下可将人五脏抓出。”贺万笑道:“苏爷之言未免过于夸张。贺某却不曾见过如此异人。依我之见,惟有那蛟龙魔爪可如此。”李龙道:“你果信那蛟龙之说?”贺万道:“如此刳心命案,已非一桩,前后有多少人丧命?似与朱、安二人毫无干系。如此推想,那凶身杀人并非有其意图,乃随意杀之。”苏公闻听,沉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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