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老头似乎没听明白,解释说:“用毛泽东时代的话说,她娘家或她外婆家是
什么成份?”
黄老头明白了,说:“她的父母都是地主家庭出身,小地主。我小的时候见
过她的父亲,个子很高,为人挺和善的。听大人们说他以前在国民党军队里干过,
还是跟着一个军长呢!听我爹说,她父亲腰里别着盒子枪,扎着宽皮带,威风得
很。”
小孔猜测说:“跟着军长?看样子是个副官。或者是参谋。”
黄老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听老一辈人说,他那会儿是在河南一个叫什
么汤的地方守城。那阵子,解放军可厉害了,一下子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很快就把他那部队包围了,那解放军一个个不要命的向前冲,他那部队根本就不
是人家的对手,一下字就打垮了。他那军长见势不妙,连老婆也没来得及带就逃
跑了。他也趁乱逃脱出来,回到家里。开始还隐瞒身份,后来在三反五反的时候
被查了出来,不久就病死了。”
东方雨皱了皱眉头,说:“什么汤?是不是汤阴?河南汤阴。”
黄老头眨着眼睛看着东方雨,回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好象是叫这么个
名。汤阴县,河南省汤阴县。对对,是这个名,听大人说,那地方出了一个大伟
人,叫什么来着?记不起来了。”黄老头苦思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东方雨知道黄老头想说的名人是谁,但这与话题无关,便没作提醒,接着问:
“你与苏老太太有来往吗?是否听说过她有祖传的古董?”
黄老头叹息说:“我们从小就认识,乡里乡亲的到了这里,年纪也大了,谁
没个照应?别看她住的小洋楼,吃的大鱼大肉,可日子不好过呀!我有时候也去
帮帮她。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至于她有什么祖传的古董,我不太清楚,从没
听她说过。不过,她祖上是地主,或许留有金银也说不定。”
东方雨看着黄老头,这个鳏夫的心有谁懂得?孤单的生活了几十年,这是一
种什么样的生活?东方雨说不出来,移开视线,呆呆的看着玻璃柜台上的公用电
话机,似有所思。电话是现代化通讯工具,它能使远隔千万里各一方的亲人朋友
相闻声息,感觉是那么亲近。可为什么相距如此近的人(甚至是父母子女)却觉
得那么遥远,不可理喻。这究竟是为什么?是不是社会越发达,人类一些最基本
的东西却在退化?
十五
东方雨、小孔心情沉重的走进了苏炯家的客厅,昨日还觉得满堂亮丽、豪华、
气派、漂亮、现代派,可今天却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披着美丽外表的丑陋、肮脏、
虚伪。一个人,如果连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也不孝顺的话,那是什么?如那白发
老人所言,连狗也不如。东方雨从心底里鄙视苏炯,是不是因为他已被铜臭所改
变?当东方雨迈进客厅时,他一眼就见到了苏炯与苏灵在吵闹着。
东方雨、小孔无声的走了进来。苏炯首先发现了来人,便住了嘴。苏炯、苏
灵、胡贶对东方雨的突然到来很感意外,兄妹脸红脖子粗,满面怒容,各自怏怏
而退,坐在沙发上,相不理睬。胡贶在一旁轻扯着妻子,低声劝说着,他见东方
雨进来,极难为情的笑了笑,笑得很尴尬。
东方雨站在兄妹当中,轻声问:“亲兄妹还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这样吵闹
恐怕令九泉之下的母亲不安吧!”
苏灵狠狠瞪着苏炯,理了理耳边的头发,声音提高三度叫道:“我娘是累死
的!是他!叫娘干这干那,六十岁的娘象佣人一般使唤,这哪里是自己的亲娘呀?
我……我多次想接她老人家去我那里居住,他死赖着不肯。现在她老人家走了,
我们……我们……”说着,苏灵流下了泪水,伤心欲绝,她继续诉说着,“现在
想接她老人家过去也晚了。我……我看着娘生前用过的这些东西就难过,这是她
老人家留下来的,可是,他,他竟想将这些东西卖掉!你赚了这么多钱还不满足?
连这点娘的遗物也不放过,你,你还是人不是?”说话间,那泪水如同断线的珍
珠般滚落下来,顿时哽咽成声,伤心欲倒。胡贶在一旁及时扶住了她。
苏炯坐在沙发上,狠狠的抽着香烟,待苏灵说完,他冷笑一声,反驳着: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几时想接娘去你那里?那还不是前年
的事。你那宝贝儿子没人照看,你接娘过去是想让娘做保姆。哼!说我把娘当佣
人?我一年到头在外面跑,在家里吃饭睡觉的时间有多少?又没小孩要她老人家
照看。她老人家在我这里是享清福。你对娘好?这些年来你来看过娘几次?你买
过什么东西孝顺过娘?就变着法从娘口袋里掏钱,娘她老人家哪里来钱?是我给
的!每个月我给她老人家一两百,她想吃啥就买啥,可这钱都被你拐走了,你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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