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侦探_[美]雷蒙德·钱德勒【完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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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塞马仑,我们转向内地驶去,汽车嚓嘎嚓嘎地穿经运河城,来到塞·安吉洛河道。到达吐恩大街5640号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5640是卡雷隆旅馆的门牌号码。这是一幢大而不整齐的石板顶建筑物,底层有个汽车房,前院有个喷水池,晚上这里点着淡绿色灯。

  469号格林高级出租汽车停在街对面,在光线暗的那一侧。我看不出有人曾经向车里开过枪。汤姆·斯尼德在驾驶室里找到了他的帽子,急切地坐到方向盘前面。

  “没我的事了吧?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他的声音由于如释重负而变得沙哑。

  我告诉他没什么事了,给了他一张我的名片。他拐过弯的时候已是一点十二分。我钻进别克车,刷地沿着坡道把车开到汽车库,交给一个正慢条斯理擦车的黑孩子。我绕道走向门厅。

  服务员看着象一个清心寡欲的年轻人,他正在电话交换总机灯下看一册《加利福尼亚州上诉案之判决》。他说路不在,从11点钟他来值班时就不在。我简短说明了我来得这么晚的原因和拜访路的重要性,他打电话到路的房间,但没人接。

  我走了出去,在玛蒙车上坐了几分钟,抽了一支烟,从我那一品脱“加拿大俱乐部”酒里喝了一点。然后我回到卡雷隆旅馆,把自己关进公用电话间。我拨了电话给市政厅值班室,找一个名叫翁·巴林的人。

  我告诉他我是谁,他马上冲我嚷了起来。。‘你还到处转呢,简直是件奇闻。我以为曼尼·坦南的朋友们这会儿早把你打死了呢!”

  我说:“能吗?听着。你认识一个叫路·哈格的吗?他是个赌徒。他有一个赌场,一个月以前被搜查关闭了。”

  翁·巴林说他本人不认识路,但知道路这个人。

  “你周围的人谁最了解他?”

  我让他想了一会儿。“这儿有一个小伙子叫杰雷·克洛斯,”他说,“称得上是夜生活方面的专家。你想了解什么情况?”

  “他会什么地方庆祝去了?”我说。然后我简单地把某些情节告诉了他。我没有讲挨橡皮棍和出租汽车的事情。“他没在旅馆里露面”最后我说,“我必须找到他的线索。”

  “好,如果你是他的朋友——”

  “是的朋友——可不是他同伙的朋友,”我厉声地说。

  翁·巴林没再讲话,转而大声吩咐什么人去找人,然后贴近话筒细声地对我说:“往下说,孩子。往下说。”

  “好吧。但我是在同你谈话,可不许记录。我在卡纳雷斯赌场的外面挨了橡皮棍,手枪也丢了。路和那个女人用自己的车换乘了一辆他们碰上的出租汽车。然后就不见了。我不大喜欢这种做法,路不至于醉到口袋里装着那么多的钱在城里乱转。就算他喝醉了,那女人也会制止他。她挺有眼力的。”

  “我想想办法吧,”翁·巴林说,“但不一定有指望。我会给你打电话。”

  我怕他忘记,告诉他我住在梅雷特·普拉扎,然后出来,回到玛蒙车里。我开车回到家,用热毛巾在头上敷了十五分钟,随后穿着睡衣坐下来喝加柠檬水的热威士忌,不时地给卡雷隆旅馆打电话。

  两点三十分翁·巴林打来电话说情况不妙。路没被逮捕,没住进医院,也没在杰雷·克洛斯所能想到的任何俱乐部里露面。

  3点钟,我最后给卡雷隆旅馆打了一次电话,然后关上灯睡了。

  第二天早上,情况照旧。我试图追寻红发女郎的踪迹。电话簿里有28个人叫格仑,其中有三个女的,一个没接电话,另外两个向我肯定她们不是红头发。有一个还说要让我看看。

  我刮了睑,洗了淋浴,吃完早点,走过三个街区,下了斜坡奔向康多尔大楼。

  格仑小姐正坐在我的小接待室里。

  五

  我打开另一扇门的锁,她走进去,坐在路昨天下午曾经坐的那把椅子上。我打开几扇窗子,锁上接待室外间屋门,又划着一根火柴,给她点燃那没戴手套,也没戴戒指的左手里拿着的那根香烟。

  她穿着衬衣,花格呢裙,外面罩着一件宽松的上衣。大小合适的帽子式样早已过时,说明她潦倒过一阵子,帽子几乎把她的头发全盖住了。她没化妆,看上去大约30岁,她那呆板的面容显露出精疲力尽的神色。

  她拿着香烟的那只手显得过于镇定,是一只时刻在戒备着的手。我坐下来等她说话。

  她两眼凝视我头顶上方的墙壁,什么话也没说。过了一会儿,我装满烟斗,抽了一分钟。然后我站起身,走到对面通向门厅的门前,拣起两封从信箱口授进来的信。

  我又在书桌前坐下来,看完了两封信,有一封我看了两遍,就跟旁边根本没人似的。在这样做的当地,我既没有直接着她,也没同她说话,但是我却一直留意着她。看她那样子象是个为着什么事神情十分紧张的贵妇人。

  她终于动了。她打开一个大黑漆皮包,拿出一个装得满满的牛皮纸信封,取掉橡皮筋,坐在那里两手捧着它,头向后斜仰着,嘴角叼着的香烟慢慢向下飘着灰色的烟雾。

  她慢吞吞地说:“路说只要我碰上雨,就来找你。现在我已经站在大雨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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