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伊莉很失望,”他说。“我还以为她比较明理,而且比较知道感恩。到头来,原来她是这样的女人。”
他迅速瞄我一眼,看我会不会跟他一起站上反妇女运动的擂台。
“的确,”我说。“她对你的敲诈、勒索,对你骗光她的土地居然不知感恩。女人真是忘恩负义。”
我带刺的话让他受不住了。他的眼神里明显添加上一股怨恨,幡然改口说:“我做的每一件事没有一处不合法,这可不是你替她讲话就能栽赃的。好,她在你面前污蔑我,我想她没提过她自己干了些什么好事吧?”
“她做了什么事?”
我不应该问得这么直接的,这使得他起了戒心。
“戏不必回答你。”
“那么让我来告诉你。卜贺太太用枪杀了她丈夫——或许是出于你的唆使。无论如何,你一定有分。”
“你乱讲!”
“礼欧·卜贺订了船票要到夏威夷,难道不是你告诉她的吗?难道这不是他们最后一次争吵的导火线吗?”
他的目光对上了我的,然后又移开。
“我以为他是要带我太太一块儿离开。”
“你太太早已经离开你了。”
“那时候我还抱着希望,希望她能够回到我身边。”
“在找到一个傀儡帮你把礼欧除掉的情况下?”
“我没有这个意图。”
“你没有吗?卜贺家夫妻吵架是你点的火,那天晚上你到山上木屋去探动静,想知道他们争吵的结果如何。你亲眼看着凶案发生,要不然就是亲耳听到枪声。子弹没能杀死礼欧,于是你用一把刀结束他的生命。”
“我绝对没有。”
“总有人这么做,而且当时你在场,这一点你一直没否认。”
“我现在就要否认。我没有拿枪射他,也没有用刀刺他。”
“那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个无辜的旁观者,如此而已。”
我当着他的面大笑,虽然我不觉得愉快。我真不愿意看到一个人沉沦至此,即使是柯帕奇那种人。
“好吧,无辜的旁观者,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你知道,不过我不会说出来。如果你自以为很聪明,那就放聪明一点,跟我一样装蒜下去。现在,我要我的公事包。”
“你得有本事从我这里拿去。”
他看着我,似乎在慎重考虑我的提议。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丧失斗志,也丧失了希望。成功的氛围已经弃他而去,他愈来愈像个输家。
他转身离开,走到大门口才给我答复。在他甩上身后的门之前,他回头大叫:“我要让你滚出这个城!”
珍默默伸出一只手摸索着走近我,仿佛黑暗已经降临,而且她对这地方极为陌生似的。
“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哪些事情?”
“有关我婆婆的事。”
“很遗憾,恐怕错不了。”
她抓住我的臂膀,我感受到她的重量。
“我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了!这种情形还要持续多久?”
“我想不会再有了。龙尼呢?”
“在睡觉,他想小睡一会儿。”
“把他叫起来穿衣服,我要开车送你们到洛杉矶去。”
“现在就去?”
“愈早走愈好。”
“可是,为什么呢?”
我有一大堆的理由,主要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柯帕奇下一步会怎么做,我想起他家娱乐室里的那把枪,他显然有用它的意图。可是我不想说出来。
我带珍到角落的大窗口,指出那条溪流的变化。那条溪已经变成一条奔腾的黑河,汹涌到足以让倒落的树木在上面载浮载沉。有几棵树形成了一个天然水坝,暂时挡住宅子后面的洪流。
我听到峡谷上的鹅卵石滚滚落入溪床的声音,轰隆的声响仿佛是保龄球在球道上滚动。
“这回这栋房子可能会垮掉,”我说。
“这不是你带我们南下的原因。”
“这是原因之一。你跟龙尼待在南部会安全一点,而且,我还有事要做。我应该向洛杉矶警局的许普德探长报告了,跟他合作要比跟本地警方合作有利。”
这一点在前一个小时已显然可见,于是我决定现在就打电话给许普德。我走进书房,拨了他的办公室号码。
他的声音冷淡而陌生:“我以为你会早点儿跟我联络的。”
“抱歉,我刚才得先到苏萨黎多走一趟。”
“希望你的周末过得愉快,”他以平板的北欧腔调说道。
“不怎么愉快。我又发现另一桩谋杀案,是件陈年旧案。”
我把礼欧·卜贺之死的种种事实都告诉了他。
“让我把事情先弄清楚,”他说。“你是说,礼欧·卜贺是他太太杀的?”
“她拿枪射他,可是枪伤可能不是他的致命伤;他的肋骨里插着一个断裂的刀尖。当然,拿刀刺死他的也可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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