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啄用指尖拉起眼角,装成乙骨先生的样子。乙骨先生虽然不是坏人,但口气很严厉,感觉相当恐怖。橘花虽然很想和外地来的乙骨先生交谈,但也不太敢接近他。
“后来他还跑到大镜的宫殿。”
“真的吗?”
阿啄用力地点头。
“他是外人,所以不知道那里不能随便跑进去。结果他又被禁卫大人赶出来了。”
“这个人感觉挺蠢的。”
他大概觉得这个村子很新奇,到处乱逛,结果就像一只发情的公鸡一般四处碰壁,不论到哪里都引来众人议论。
“看来外人也有很多种。”
橘花只认识两位外人:一位是乙骨先生,一位是庚大人。阿啄应该也一样。他如果认识其他外人,一定会告诉橘花。但听阿啄的口吻,却好像他认识很多外人一样。这也很符合他的作风。
“阿啄,你见到那位外人了吗?”橘花问。
阿啄‘懊恼地摇摇头。
“听说辰人那家伙见到他了。那个外人刚好晃过他们家门口。”
“辰人见到他了?”
“嗯,我是在那之后到他们家玩的。如果我早一步抵达,就可以看到外人了。直可惜。”
他的口吻就像是不小心让自己养的山雀逃跑了一样,充满了。懊悔的,心情。对阿啄而言,这次错过的机会一定会成为他“人生的污点”之一。之前他曾说自己生平有六个污点,所以这应该是第七个了。
“还有啊,听说他身上穿着奇怪的绿色衣服,长相倒是没有看得很清楚。”
“他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不太清楚,好像是用一种叫做‘扣子’的东西固定住前方的衣服。设计很复杂,穿起来一定很麻烦。而且,衣服的颜色也很奇怪。”
橘花无法想像,只觉得有些思心。外人的品味还真是难懂。
不过那个人应该不是很可怕的人。
“我真想去看看他。”
橘花喃喃自语。阿啄问他:
“你要去看外人?”
“嗯,我想听他谈谈外界的事情。”
乙骨先生太凶了,没办法找他谈。橘花很怕乙骨先生那双尖锐的眼神。
有一次橘花鼓起勇气问他话,但是他只是狠狠地回答:“外界是很无聊的地方,你不用知道。”在那之后,橘花就不敢去找他了。已经离开村子的庚大人是个温柔的人,但是他后来当上禁卫,就不能问他这些问题了。再怎么说,也不能向大镜的禁卫问起关于外界的事情吧。
阿啄鼓起黑皮肤的脸颊,似乎对橘花老是提这个话题感到不耐。
“你说这种话,又会被你妈妈骂喔。”
阿啄遇到任何事情都会一马当先想要凑热闹,唯独对外界的消息一点兴趣都没有,这点倒是很不可思议。他说过,他就是对外界没有兴趣。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在说谎,而是真的没兴趣。
“而且,你知道千本家在哪吗?”
橘花摇摇头。他不太熟悉西村的地理环境。除非像菅平家那么大,他才认得出来。
“阿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爸一年前带我去过一次,不过那时候是傍晚,所以我也不太记得了。而且我也不打算大老远跑去看外人。”
橘花早已预期阿啄的回应会很冷淡。如果野长濑叔叔还在,一定会如花所愿,带他去看外人。叔叔是唯一肯认真倾听橘花梦想的挚友。他只能叔叔谈论梦想……
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涌起对野长濑叔叔的思念,并感到有些哀伤。
“阿啄,杀死野长赖先生的犯人还没找到吗?”
“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阿啄看他对这件事念念不忘,似乎感到相当无奈。事实上,橘花每隔十天就会提起一次,当然会让人感到不耐烦。不过橘花每次问阿啄,心中部期待着会有新的进展。
“没找到。”
每次的对话都几乎完全相同。
“他应该是自杀吧。虽然以自杀的情况来看,有些不寻常的地方,不过如果是凶杀案,大镜一定会惩罚犯人。”
杀人犯手上会出现黑绿色的斑纹。那是相当显眼又丑陋的斑纹,大家一眼就可以看出谁是凶手。这就是大镜的惩罚。
“可是这半年之间,都没有听说有人手上出现斑纹。所以他应该是自杀没错。”
“也许是因为叔叔不相信大镜,大镜才没有惩罚凶手。”
“不管杀死谁,都算是杀人犯吧?”
阿啄有些狐疑地看着橘花。这段对话不知反复了多少次。橘花每次谈到这里就接不下去了。凶手会受到大镜的处罚,出现斑纹——这是不会错的。
死去的爷爷常常说,他小时候曾经看过杀了人之后手上出现斑纹的人。
“一定是有差别……”
橘花虽然嘴硬,但他其实也不太确信。阿啄有些不怀好意地说:“搞不好是庚大人杀的。他已经离开了,就算手上出现斑纹我们也不会知道。”
“庚大人不会做那种事。”
“既然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那大概就真的是天罚了吧。”说到这里,阿啄发现自己说得太过分了,连忙安慰快要哭出来的橘花。“反正,我得到任何消息一定马上告诉你……不过看样子,大人应该也不打算找犯人了。毕竟除了你之外,大家都不喜欢他。很多大人看他死了,也许反而觉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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