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只一小会儿,他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好吧,我信你的,干吧。”
说实在的,我很庆幸,除了他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如同做所有的事情一样,准备阶段至关重要,我确定做的这种事情不能穿校服和运动服,也不能像个小孩儿。我们搞到了几身衣服,也从家里偷拿出了刀子,当然是以防万一用的。
我还记得第一次干时我并不害怕,我完全沉醉于自己的狂妄行为之中。那时当两个小痞子从其他小孩儿身上抢到50元钱的时候,我们在他们回去的路上也让他们体会了一下那些孩子们的感受。当阿超掏出刀子时,我在这两个小痞子的眼中读到了恐惧这两个字。我们甚至没说什么,他们就乖乖地拿出钱,我一把抢过来,放在自己的衣兜里。这比我们想象的要容易得多,因为我们不可能用刀子去砍他们。我们准备不行的情况下打一架,二对二的情形下我们输的机率几乎是零。
这一次尝试在日后看来是可怕的,我们得到了不仅是钱,最要命的是产生了一种并不是真正的正义感:我们只知道打败了那些坏孩子!但我们却不曾注意到我们自己的变化。那时胜利的喜悦超越了头脑的理性。
一次的欢呼雀跃也许已经足够了,实质性的东西是我们得到钱!而且很轻易,也没有罪恶感。那些钱沾手后马上花掉,买烟、吃饭,仅此而已。和以前饿着肚子玩儿游戏机或者挨劫的日子相比这简直可以说是天堂。我们开始上瘾了,一次接一次地干,而且周期越来越短、胆子越来越大,肆无忌惮的我们根本想不到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
我想我当时忽略了一个问题,这大概和我接触并注意的人群有关系,我只能接近一些小混混之流。但是,当时有一个普遍的现象是每个学校都有自己所谓的老大,也就是学校里最坏的学生。在一所学校里,他们站在那个小金字塔的顶端。除非他愿意,不然他不必出去找钱,那些位于他下面的孩子会把他们的一部分“劳动”所得交给他们。而且他的手下一旦出了什么事儿他们通常都会为他们出头。这种人都很能打而且下手特狠。
我的错误就在于没能清楚的了解到着一情况。由于我们干的次数越来越多,终于有一天这些学校的大哥们达成了共识。为了剿灭我们,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而我们对身边日益增长的危险毫无察觉。当我们再次要得手的时候,躲在不远处的一群人突然拿这家伙向我们跑来,当时我根本没看清有多少人就拉着阿超猛跑。我们在马路上左躲右闪,不停的向前跑。跑得是如此匆忙,以至于当前面又出现三个人堵住去路时,我们才发现装着刀子的挎包不知道丢哪儿了。我平静下来,心里反而觉得很坦然。大概是我们想明白了眼前这一切是因为什么。我们跑不了,我也不想跑了。他们一共八个人,这次我终于看清了对方的人数。
“拚了吧!”阿超激动地说了一声。一切是那么静,我听到了阿超的呼吸声。对面的那些人一句话都没说。看着拿着棍子、皮带、链子锁的比我们也大不了多少的他们慢慢走过来,我突然觉得很可怜,不仅是为我自己和阿超,还有那些慢慢走近的孩子们。可怜我们这群应该好好读书的花季少年此时此地将要进行一场拼杀。这想法只是一闪念。
那场架让我学会了很多,我在大一时帮助艾嫒时有了更多的经验,面对多于自己几倍的人数的对手时打是不太可能解决问题的。
我记得那时我和阿超背靠着背。无数硬物砸在头上、打在肩上我们根本不能躲,也躲不开。只有一味的反击,但是体力有限。没过一会儿我们就倒在地上任由别人的脚在自己的身上无情的踩着。我唯一看到就是一道刺眼的光,我猜想我完了。我的生命就此划上了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住手”朦胧中我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刹那间身上轻松了许多。但浑身的疼痛让我不时的抽搐,我歪头吐了口血,挣扎地坐了起来。看到墙边靠着一个男人个子很高,两腿又长又瘦,但上身宽阔。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知道他头发很长。
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胆子,趟进这与他毫无关系的危险中。难道他看不见这儿站这八个人在干的事儿吗?疑问在我脑中闪过。
出人意料的是,几个学校的“老大”听了他的话竟没有一个敢吭声。那里面带头儿的人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三哥,您来了。”
那个被称作“三哥”的男人,不紧不慢的向前走了几步。这让我看清了他的面孔。他不像能令这群人屈服的那种人,他的表情温和,只是紧闭的嘴透出坚毅,刀鞘般的线条象征着男性的性感。
“为什么打他们?”他面带愠色地质问着。
他们中为首的两个走上来,递上支烟。他摆了摆手,那两个人也不敢勉强,只是退在一旁。我听见他们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这个时候,我瞥了瞥倒在旁边的阿超。他用双手撑着地,想使自己坐起来。但是白费了力,他又摔在地上。我猜想着我们接下来的命运,新来的那个男人是他们的头儿。但是我又不敢猜想,只好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放屁!难道就许你们劫小孩儿,不许他们劫你们的人吗?自己没本事就以多欺少?真他妈丢人!”。这个被叫做“三哥”的人明显地对刚才他们说的话表示不满。那两个人脸上一阵发红,也不敢争辩,其他的人也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没有了先前揍我们时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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