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子,我可讨厌你这种好色文学家。只让你香取去,
太危险啦,所以我也去!”阿武这样说。
“哎,阿武去的话,我也去!”连荒牧也豁出去了。
“那么,大家都赞成啦,冈田当然赞成喽。好吧,决定了。
明天早晨,攀登A火山!”柿沼爽朗地喊道。
五
柿沼、香取和登志子脚蹬滑雪板,阿武、荒牧和我穿了防滑
套鞋。
在雪地里步行了一个多小时,身上已经出汗,感到湿漉漉的。
太阳一出,天就热了。雪光反射,眼睛受到刺激,有点头昏眼花。
“哎呀,受不了。”香取第一个叫起苦来。
“怎么?现在就受不了啦?才开始走哩。”柿沼笑着说。
但是,走了两小时之后,阿武、荒牧和我——三个防滑套鞋
党,都真地叹起苦经来了。而香取却反而说,他终于来劲啦。我
们三个人的体力越来越弱,而柿沼、香取、登志子三个人,越来
越显得生龙活虎。“生活如此不加节制,身体倒仍然不错。”我
们都有点佩服香取。
有他们三个人在前面开道,我们三个人就容易走了,可是距
离渐渐地拉大了。
可是,随着身体在光滑、陡斜的雪地里逐渐疲惫,我的心却
与此相反,在奇妙地清醒起来。从刚才起,我的头上,开始蒙上
了一个不安的阴影。昨夜,事情的进展还很顺利,因而我没有意
识到,可是我现在认为,柿沼这次提议去攀登A火山,也许是有
预谋的。我这么一想,望着走在前面的三个人的身影,那不安的
阴影就越来越浓重了。那封决斗信中的话语,又浮现在我的脑海
中了。是的,肿瘤是必然要开刀的。我不禁悚然,身子颤栗起来。
柿沼把香取诱入A火山,终于决心要对肿瘤进行切除手术了。我
这么一想,心里不安得难受。柿治、香取和登志子,走在30米左
右的前面,三个人高声说着什么,精神抖擞地攀登前行,并没有
什么异样。
“我悔不该来这样的地方,在家里叉叉麻将多好呵。”阿武
说话了。
“说得是。我也受不了啦。”我也表示同感。
“哈哈,冈田怎么没想到让登志子搀着一起走呢?”荒牧笑
着说。“不过,半途回去不也舒服吗?怎么样,有赞成的没有?”
但是,阿武说:“刚才我也这么考虑过,想回去算啦,可再
一想,只让他们几个人去,有点危险呵。”
他的话,突然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啊,阿武竟然和我感到了
同样的不安。这种“危险”,扣动了我的心弦,因为和昨夜所说
的“危险”意义不同。
荒牧也有同感。因此我说:“怎么,你们也这样想吗?我也
从刚才开始,心里不安得厉害。”
说罢,我们三个人紧追起前面的三个人来,拼命搬动穿着防
滑套鞋的脚,从白烨林中的道路走去。可是,前面三个人的情绪
都极为开朗,丝毫看不出他们感到后面三个人有阴郁不安的情绪。
我们又默默地继续走着,昨夜香取对我侮辱的态度,又沉重
地堵塞在我的心头。而且,登志子只顾和柿沼、香取一起敏捷地
走在前面,我总感到若有所失,无可奈何,因而更加垂头丧气地
走着。
出了白桦林,大家在一个可以眺望景色的地方休息,喝了水
壶里的水,吃了点心。
再一次出发之后,我发现香取和我并排走着。不知不觉间,
两个人落在后边了。
“喂,冈山,我有句话想说。”
我态度冷漠,没有回答。
“其实,是登志子的事情……”
我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他的脸。
“你和登志子的关系,发展到怎样的程度了?……不,你别
生气。如果我说得冒昧,那我向你道歉。我总认为你和登志子已
经建立了恋爱关系,所以我想问问看。”
“那么,也恕我说得冒昧。这样的事,我看没有必要回答。”
“不过,对我来说,却有必要问问呵。要是你爱上了登志子。
那我就罢手了。你说说清楚,我想让你以后免受烦恼。”
我顿时感到火气上升,头脑充血,此人说话竟然如此狂妄!
这不是说,要是他决心插手,登志子当然会听从他的摆布啦!
“别说笑话啦。你这么客气,不是和你并不相称吗?即使我
爱上她了,你要爱她,也有你的自由嘛。不过,即使我爱她,对
方怎么想,那也取决于对方的自由意志。”
“那好,我明白了。那么,要是我插手,你别见怪。”
“有什么可见怪的?你这么不放心,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
并不在乎。至于对方,我当然也可以对她这样说。”我的心里,
并不是这么想的,可又为什么偏偏这么说呢?我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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