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香取现在唱这支歌,也是有感而发。
香取的朗诵让我听得出神。没有任何隔阂,只感到听后心旷
神怡。满座的人,都陶醉在那琅琅上口的、优雅的声音中了。此
刻,木板套窗关着,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但是从屋后可以看见的
积雪的A火山喷涌黑烟的姿态,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我未曾去
过的火山口,而在火山口底下,烈焰熊熊燃烧,而那袅袅喷涌的
黑烟,衬托着霏霏飘降的雪花,可以尽入眼帘……
连荒牧也赞叹“唱得好”,而且胡乱问了起来:“这是〈万
叶集〉的歌吧?你懂得诗歌的奥妙啊。啊,你是读国文系的,成
了作家,读国文系可好呢。”
“成了作家,这和学的系科有什么关系?学校教的那些东西,
实在什么用处也没有。”香取微红的脸颊上泛着光亮,昂然回答。
接着,在阿武跳了一个他所擅长的傻瓜舞之后,荒牧青黄色
的脸上泛着暗红色的光,口中杂乱无章地念着什么咒语,突然用
破锣一般的声音“啊”的大喊一声,身子微微颤动,直把大伙吓
了一跳。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什么也没有表演过,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正当我默默
地举起酒杯时,柿沼却说:“冈田来一个吧!”于是我朗诵了爱
伦.坡地那首〈乌鸦〉。
在香取出色地朗诵之后,我当然是相形见绌的,不过我也有
最擅长的东西,而且登志子的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我呢,因此,我
是打算认真表演一下地。不过,是否能就此结束呢?
“你在背诵英文诗吧。嗨,可棒呢。”香取模仿I高中时代Y
老师的口气说,因此惹起一阵哄堂大笑,而我的诗的气氛也一下
子给冲跑了。“冈田的英语可棒呢。不过,我权你以后别搞英语
啦。你也可以搞国语,一定也棒。”
他刚才不是说过吗,成为作家和所学的学科没有关系,现在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我倒有些生气了。“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干这种闲事无法糊口呵。要是同英美一开战,
中学和女中都不会需要英语教师啦……多可怜啊。你现在如此拼
命学习,将来连个饭碗都没有,何以娶老婆成家呢?”
我不禁怒火中烧。多么粗暴的话啊!他并没有喝醉,可是他
说了些什么?我在他眼里,是个才能低下的人,尽管我不是为了
成为一名中学教师才打算学习的,然而香取肯定,我充其量也只
能当一名中学或女中的教师。还说什么“当英语教师怕也不会有
人要”,他的用心不是显而易见吗?他在侮辱我。他当着登志子
的面在侮辱我!
我这么一想,再也无法忍耐了。‘什么话!”我说着,霍地
一下站起身来,可是给荒牧压了下去。我被压了下去,无可奈何
地坐着,可是心中却怀着一种“得救了”的情绪,就连对自己也
是无情的。我的酒也醒了,只感到难于处理这种欲盖弥彰的自我
解嘲的情绪。
香取还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他说:“喂,让我来跳个
外国舞吧。”他站起身来,走到了客厅的正中。只有他一个人穿
着西装,他把西装的下摆卷了起来,发着奇妙的声音,无拘无束
地、摇头摆尾地跳了起来。大家都目瞪口呆,可是他那插科打诨
的模样,随即激起了一阵哄笑。起初,登志子也是目瞪口呆,满
脸轻蔑的表情,而到最后,也和大家一起,捧腹大笑。
香取的舞蹈,即使在我看来,也是相当轻松有趣的,那支伴
舞的通俗歌曲,也是轻快的。我深知压他肚子里的算盘:“我用
英语的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可是,对于他的侮辱,对于
他的挑衅,我却无计可施,只能忍气吞声,装出一副息事宁人的
样子。我只能进一步对自己无情,把这种委屈压制在心底,茫然
凝视着他。
柿沼大概察觉了我的这种心情,试图把气氛转变一下。“冈
田不是说过想去登A火山吗?今天我听了‘雪,熄灭了熊熊燃烧
的火焰;火,融化着纷纷飘落的雪花’的歌,也急于想去登山哩。
大伙明天一起去登A火山,怎么样?”
对此,大家都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雪天的火山,能攀登吗?”
“我宁可在家里抱个被炉,打打麻将什么的。”
“能攀登。那么,谁愿意去就去。能攀登的地方用滑雪板攀
登,危险的地方用防滑套鞋行走。怎么样,明天8点左右从家里
出发,到傍晚慢慢地回来?愿意去的举手!”
听柿沼这么一说,登志子首先举起手来,大喊一声:“好
啊!”
于是,香取说:“哎呀,这可有劲啦!登志子君去的话,我
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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