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滑雪板,背到肩上后,从喷火口下去了。我们也跟在后面下
去了。
“要上哪儿去啊!到这里还不够吗?”阿武叹起苦经来了。
“不够。由于去年的爆发,下面形成了一块地方,可以一直
俯视到底呵。知道的人还不多,可确实形成了一块好地方。”柿
沼劲头十足,敏捷地向下走去。
我们大体上下到了锅中。毕竟是在锅中,由于弥漫喷放的暖
气,雪已经大大减少了,雪下面还可以看到暗红色的熔岩。一会
儿,来到了一个大约4米见方的雪檐一般的平坦地方。
“就是这里。”柿沼把滑雪板竖在雪地上,站到雪檐的边缘
上,向下张望。
大家都模仿了他的动作。
“小心滑下去呵。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要一直下到岩浆边上吗?看见了什么没有?”
“因为有烟,看不见,可这里笔直通到下面。怎么样,要让
你们听听岩浆的声音吗?”柿沼说着,把一块头颅大小的熔岩拂
去积雪,两手一把抓起,刷地投了下去。
石块在喷烟中消失了,什么声音也没有。
“不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吗?”阿武说。
“嘘!”柿沼加以制止。
就在这时,“扑通!”传来了液体的表面被击破的声音;接
着,“轰隆隆!”响起了远方雷鸣一般的声音。
“需要好长时间隙,相当深呵。”荒牧说,向深渊探出头去,
向下张望。
因为有烟,底部照理不会看见,而我们所站的地方,下方好
像用刀挖去了一大块,成为一个平台的样子,正如雪檐一样,不
知道什么时候会倒塌。
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在这里坐了下来,凝视着滚滚上升的黑烟,
谛听着地底下火焰轰鸣的声音。这里,芸芸尘世和极乐西天,仅
有咫尺之隔,大家都默不作声,沉浸在瞑思还想之中,不胜感慨
系之。因为有烟,光线变得虚无缥缈,令人深感荒凉、阴森。举
头望去,那切割成圆形的苍穹,犹如一扇向外开辟的窗户,通向
广大明亮的世界。侧耳倾听,似乎感到,整个锅底下都在发着低
沉的呻吟。
在这期间,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怖,正如从脚下喷火口喷涌
而上的黑烟一般,从我的脚边悄然升起,脊梁上好像被泼了水,
冷得发颤。东京出发时所忧虑的事情,现在终于真地要发生了,
我甚至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其他的伙伴,也许受到了同样的恐怖的袭击吧。突然,阿武
用痛苦而嘶哑的声音说:“别再走了吧,还远着呢!”
正当大家像得救一般站起身来时,柿沼却用压倒的低音大喊
一声:“慢点,等一下!再等一下!”
我想:“啊,糟啦。终于开始啦!”
柿沼一个人站了起来,面向大家,用沉静的——但是强压住
感情的——声音说:
“其实,这次我特地邀请各位光临,也像我在给你们的信中
所说的,我已经狠下决心,非对那肿瘤开刀不可啦!我就打开天
窗说亮话吧。你们也依稀有所感觉吧,这是我和香取之间的问题。
我反复考虑的结果,得出了一个结论。香取,你听着我要对你说
些什么!为了我那含冤死去的妹妹,我和你香取是不共戴天的。
我现在向你提出决斗。怎么样,有勇气接受吗?”
我屏住了呼吸。瞬间的沉默。对我来说,却是长长的一个瞬
间。
柿沼保持着极为冷静的态度,然而这是一种勉强压制着正在
燃烧的愤怒和憎恨的冷静。“雪,熄灭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火,
融化着纷纷飘落的雪花……”——斗争的怒火,在他的心中,正
如喷火口底的岩浆一般,在沸腾翻滚。
香取也用一种强压住感情的、痛苦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哼,为了给你妹妹报仇吗?我认为没有什么必要,不过既
然你挑战了,我岂敢不奉陪!”
“好,说得好!那么,就请其他各位做见证人吧。”
我想说几句话,可又焦急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知不觉间,
大家的脸色都变了,站了起来。
“那么,该怎么个决斗法呢?打算把我从这里扔进岩浆中
吗?”香取用嘲弄的口气若无其事地说。
柿沼用沉郁的声音说:“我倒不想比气力。要是比气力,我
是稳操胜券的。”
“嘿,别说大话。我看你不会取胜。”香取说,显然他因为
柿沼这么说而非常兴奋。“那么,你有别的什么好办法?”
“你喜欢什么呢?”柿沼问。
“我可没有什么喜欢的。因为我刚才说过,这不是我强加给
你的斗争。”
“好吧,请到那个岩鼻子上,怎么样?”
随着柿沼所指,只见在默默地往上冒出的黑烟中,有一座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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