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将尽(马修·斯卡德系列之十六)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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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这个人就是从电视上学来的吗?”

  “不,我不觉得。我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家伙怎么想。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犯罪现场。我不想描述细节,也很遗憾斯卡德太太得听到任何一丁点儿,可是他凌虐了那个女人很长一段时间,才动手杀了她。然后他把那个地方收拾得一尘不染,一切井井有条,然后她裸身死在中间,就像那个画家,那个法国人……”

  “马格利特。”她说。

  “对,就是他。就好像,这幅画哪里不对?我的意思是,如果凶手是她正在交往的那个男人,几乎一定是他,而且她一听到他的名字就告诉门房让他上去。如果他正在跟她约会,又跟她上床——他们上过床吧?”

  “她说他是个好情人。”

  “是啊,还真是好极了呢。有些男人发疯了,会找个可怜的女人强奸。可是他们不会先跟她约会。通常他们会挑个陌生人,某个站街女郎,或某个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地点的可怜女人。偶尔有某种男人会觉得她跟某个女人是情人,但那是他在心里自己想。这种人一般称之为‘恋情妄想症’。那是一种幻想,这男人会以为自己是在约会,但其他任何人都会称之为纠缠不休。”

  他没说错,这不合情理。

  “如果你们二位,”他说,“有谁能记得她曾不经意说过其他有关这个家伙的事情,会很有帮助。任何事情,比如他有没有哪个地区的口音,他很有教养或没什么教养,甚至比如他爱看篮球、擦古龙水这类小事。你们以为太琐碎不值一提的小事情,可能与其他事情联系起来,就能变成一条线索。”

  “他喝苏格兰威士忌。”埃莱娜说。

  “现在我们知道点儿东西了。这是她碰巧提到吗?”

  “有一次他到她家,她问他要喝什么,他说要苏格兰威士忌,结果她家里没有。所以他就喝别的,但第二天她就出去买了一瓶我想是很好的苏格兰威士忌。她显然选得很好,因为下一次他去,就说那酒真的很不错,但他只喝一小杯,她说她不知道哪个会撑得比较久,是这段关系还是那瓶酒。”

  “那瓶酒,”萨斯曼说,“酒还在那里,叫格兰什么的。”他记了些笔记,“也许他上次去的时候曾拿起来倒一杯来喝,但昨天晚上忘了擦掉指纹。只是我不敢指望。不过呢,我们就是希望你能想起这类事情。你知道,我觉得她应该会无意间透露过一些有关他的小事情。只要慢慢想,自然就会想起来。”

  “也许吧。”她说。

  “女巫酒,”他忽然说,“提到你可能会想起的事情。他带去的酒就是这个名字。这可能是我们能逮到他的办法之一。这可不是什么到处都买得到的美国制伏特加。如果你是酒铺的店员,能有几个人跑来跟你买一瓶女巫酒?”

  “所以你们会清查附近的酒铺。”

  “我们会从附近开始,一路查下去。她完全没跟你们提过他住在哪里吗?你们不知道他可能在哪个特定的区域吗?嗯,有人把女巫酒卖给他,也许他去酒铺问的时候,卖给他酒的人当时就在店里,而且或许他不但记得卖给了他酒,也觉得可以跟警方合作,不会侵害他客户不可剥夺的隐私权,害他吃官司。或许这位女巫酒先生是用信用卡付账,虽然这好像期望太高了。或许那酒铺里装了监控摄像头,而且或许摄像机当时真的开着,而且或许我们真能在那天的录像带自动洗掉重录之前找到那家店,虽然这似乎要求太高了。一般录像带根本不会保存那么久,因为你装录像机是希望能用来指认那个抢劫你的败类,而不是两天前去跟你买一瓶高价酒的人。”

  莫妮卡住的公寓大楼外形很特别,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我在“纽约第一”频道上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幢大楼位于格林尼治村西北角的珍恩街,是一幢十七层楼高的新艺术风格建筑,正面是黄褐色砖,楣石和飞檐上都有精致的雕刻。我们手牵手沉默地沿哈得孙街往上城方向走,当莫妮卡住的那幢比旁边都高的大楼进入视线时,埃莱娜的手握紧了我的。我们穿过珍恩街时,她正在哭。

  她说:“她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她从来没有坏心肠,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从来没有。她跟已婚男人上床,他妈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父母一死、留给她足够的钱过日子,她就没再工作了。有时候她会在钱包里藏糖果偷偷吃,因为她觉得这很可耻,不想让你知道。另外她可能对她衣柜花的心思比特雷萨修女要多,这或许也让她比特雷萨修女要肤浅,可是相处起来也有趣得多。而这些是我所能想到她做过的最坏的事情,可是也没那么糟糕,对不对?没有坏到要因此被杀死。对不对?”

  “是啊。”

  “我没法看她那幢大楼,看到就会哭。”

  “我叫辆出租车吧。”

  “不,我们走一走吧。可以吗?”

  我们沿哈得孙街朝北走,过了十四街就变成了第九大道。我们经过一家叫马克特的时髦餐厅,她说:“雷内·马格利特不是法国人,是比利时人。”

  “不过你还是知道萨斯曼讲的那个画家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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