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亚诺在哪?”我重复道。
“进展得很不顺利,”他说,对失败已经麻木了。“该死的罗莱诺!他出卖了我们,他不让我们从正门进去。我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单独从侧门进来,放下你们的武器。’我是什么,仆人?我发了脾气,告诉他们去死吧。罗莱诺,一个荡妇的儿子,把塔楼的钥匙出卖给了我们的敌人!”
我抓住他的胳膊。“朱利亚诺在哪?”
他向后退了退。“朱利亚诺还在广场,试着让人群平静下来。”看到我脸上的愤怒,他焦急地补充道,“那是他的主意,我不想离开他的,他知道如果事情变糟的话到桑盖罗门会和我会合。”
我厌恶地走开了。当我朝马厩走去时,我有了个计划。
“和我们一起走吧!”皮埃罗朝我喊道。“他们现在正去取我的东西……你整理好包裹了吗?”
我没有理他。马厩那儿有很长的一列畜栏,一个年长者正和两个士兵争论着;我的声音比他们的叫喊更响亮。“一匹马!我需要一匹马,现在!”
“这儿有。”那个年长者说道,他无疑是马厩的主管。他的声调起初有点专横;我想他太激动了,把我误认为一个女仆。但他又瞟了一眼我的裙子,改变了态度。“请原谅我,夫人。您是朱利亚诺的新婚妻子,是吗?”毫无疑问就是他安排了带我来这座宅邸的马车。“您要一匹马吗?皮埃罗先生知道这件事吗?我想他认为一辆马车更可靠,还能帮您带行李……”
“他改变了主意,”我说。“我没有行李。他说我得有一匹马。”我凝视着他,命令道。
六个武装着的人进来了。“武器装好了吗?”他们中的一个人问马厩主。“皮埃罗先生需要大量的干草和水,为长途跋涉做准备。”
那个年长者朝他们举起一只手,然后转向我。“看看这,夫人,我只有这些马……”他转向士兵。“我也只有这些干草和水……”
我愤怒地颤抖着,背过他走开了,擦过那些士兵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当马厩主与士兵争吵的时候,我走过一个个畜栏。一个接一个空着的畜栏。
但在很远的地方,却有一匹母马,或许是马厩主管为自己逃命准备的。她已经被上了鞍,嚼子在她嘴里,当我走近她的时候,她喷着鼻息。一身灰色的鬃毛,除了鼻口处有黑色的斑点。当我打开门走进马厩时,她后退了一步,低下头,用她担心、黑色、闪耀着白色光芒的眼睛问候我。
“现在在这里,”我说,不情愿地重复着马厩主的话,“如果有人被吓倒了,那是我。”我试探性地把一只手放在她柔软、抽搐着的鼻口处;她急促的呼吸温暖着我的皮肤。
“我可以骑你吗?”我问。期望使我紧张。我习惯了乘马车;父亲认为女人不适合骑马。就我这种情况,或许,他是对的。那可是一项苦差事。我们两个都很焦虑,而且我很矮;我得站在一个翻转过来的木桶上,才能笨拙地摇晃着爬上马鞍。我长长的裙子和它拖到地上的下摆使这冒险更加艰难。一上马,我就尽可能地把长袍卷在我的腿上,让外衣紧紧地裹住我。
那只母马习惯于比我更有力的手,但是我让她自做主张,知道她会选择最短的路线离开马厩;幸好,她选的路线没有带我经过马厩主管。
出了院子,我继续让她带路,因为她知道去拉赫加的路。
守卫们在门前乱转,门顶上钉满了致命的锋利长钉,门上排放着和我胳膊一样粗的铁棒。透过铁棒,我可以看到火光中士兵们的黑色轮廓。士兵们极少挪动;他们是后卫部队,是抵抗暴民的最后一道防线,还没有进入战斗状态。
在我旁边,一个士兵就站在门栓旁。
我骑马奔向他,俯下身。“你,打开门。”
他抬头看了看我 ;即使是昏暗的灯光也不能掩盖他认为我疯了的想法。“夫人,他们会把你撕成碎片的。”
“外面的每个人都很混乱。没有人会意识到我从哪来;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又没有武器;谁会攻击我呢?”
他摇了摇头。“对一个女士来说那不安全。”
我在外衣的口袋里摸了摸——把沉重的上了鞘的匕首推向一边——拽出一个大奖章,并没有看是哪一个。有足够的火光使它发亮。“这儿。这比一弗罗林还值钱。或许值钱得多。”
他把它拿过去,皱了皱眉,然后意识到那是什么。他内疚地四处望了望,一句话也没说就悄悄地拉开门栓,推开了门。只听一声巨响,因为外面人群的压力使它无法开更多。母马载着我侧身而过,几乎是挤着过去的;粗糙的铁器擦破了我裸露小腿上的皮,勾住了我长袍和外衣上漂亮的丝线。
就在我扯开它的一刹那,门当的一声在我后面关上;门闩滑动着,带着冷酷无情的结局锁上了门。
我发现自己站在大约四十个门卫之中。他们肩并肩站着。
“上帝啊!”一个人惊呼。
另一个人喊道,“她该死的从哪来的呀?”
他们的剑戳在我的裙摆上,撕碎了裙子,割伤了我也割伤了马的侧腹,她痛苦地嘶叫着。尽管如此我还是坚定地扯着她的缰绳,毫不怜悯地把她推向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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