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在他身边?”
“我没有在他身边。我在屋外,正在附近徘徊等他妻子回家。”
“我明白了。好吧,我猜会有庭审。”
“已经开过了,斯潘塞先生。是自杀。而且非常不引人注目。”
“真的?那就奇怪了。”他的语气不是失望——更像困惑和吃惊,“他这么有名。我以为——好吧,别管我以为什么。我想我最好能飞到那边去,可是要到下周才抽得出时间。我会打电报给韦德太太。也许有什么事情我帮得上忙——顺便谈谈那本书。我的意思是说,也许他已经写得够多了,可以找人把它续完。我猜你最后还是接下了那份差事。”
“不,虽然他亲自邀请我,我并没有接受。我直接告诉他,我无法阻止他酗酒。”
“显然你连试都没试。”
“听好,斯潘塞先生,你对情况一点儿都不了解。为什么不等你稍微了解一些再下结论?我也不是完全不自责。出这种事,现场又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猜自责是难免的。”
“当然。”他说,“抱歉我说那句话。没经过大脑就说出来。艾琳·韦德现在会在家吗——你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斯潘塞先生。你为什么不打过去找她?”
“我猜她不会跟任何人说话。”他慢慢地说。
“为什么不会?她跟法医谈话,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干咳一声,“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同情。”
“罗杰·韦德死了,斯潘塞。他是杂种,说不定也是天才。那个我不懂。他是我心目中的酒鬼,深恨自己厚颜无耻。他纵然惹来好多麻烦,最后还带来了很多悲哀。凭什么我该同情?”
“我是说韦德太太。”他简短地说。
“我也是。”
他唐突地说:“我来了再打电话给你。再见。”
他挂断了。我也挂断了,然后眼睛瞪着电话两分钟,一动也不动。然后我把电话簿放在桌上,找了一个号码。
第四十章
我打到休厄尔·恩迪科特办公室。有人说他正在出庭,下午近黄昏才联系得到。我要不要留下姓名?不要。
我拨了日落大道附近曼迪·梅嫩德斯那个下流地方的号码。今年那儿叫El Tapado,名字取得不坏,在拉丁美洲西班牙语中意指埋在什么东西里的宝藏。那家店过去曾取过别的名字,改了多次。有一年只有蓝色的霓虹号码打在日落区南面的空白高墙上,背对着山,有一条车道环着山坡一侧,从街上看不出来。十分僻静。知道的只有警察、暴徒和出得起三十块钱吃一顿大餐的贵宾——在楼上幽静的大房间甚至高达五十块钱一顿饭。
接电话的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然后来了一个带墨西哥腔的领班。
“你想跟梅嫩德斯先生说话?你是谁?”
“不用讲名字,朋友。私事。”
“请等一下。”
等了好一会儿。这次来的是个狂暴的家伙。他好像是从一辆装甲车的裂口——可能只是他脸上的一道裂口——对外发话。
“说话呀。谁找他?”
“我叫马洛。”
“马洛是谁?”
“你是奇克·阿戈斯廷?”
“不,不是奇克。来吧,说出口令。”
“炸烂你的脸吧。”
对方咯咯笑道:“别挂断。”
最后一个声音说:“嗨,便宜货。你这一向如何?”
“你一个人?”
“你只管说,便宜货。我正在审查歌舞表演的几幕戏。”
“你可以割自己的喉咙当做一幕戏。”
“谢幕加演我怎么办?”
我笑了。他也笑了。“没再管闲事了吧?”他问道。
“你没听说?我交上了另一位朋友,他也自杀了。他们以后该叫我‘死亡之吻小子’。”
“真滑稽,嗯?”
“不,不滑稽。还有,前几天下午我跟哈伦·波特喝过茶。”
“不错嘛。我自己从来不喝那玩意儿。”
“他说叫你对我好一点儿。”
“我没见过那家伙,也不打算见。”
“他的影响力很大啊。曼迪,我只是要一点儿小情报,例如保罗·马斯通的事。”
“没听说过这个人。”
“你说得太快了。保罗·马斯通是特里·伦诺克斯没来西部以前在纽约用过的名字。”
“那又怎么样?”
“有人查过联邦调查局档案找他的指纹。没有记录。可见他从来没在军队服役过。”
“那又怎么样?”
“需要我画图给你吗?不是你那散兵坑的故事全是胡说,就是发生在别的地方。”
“便宜货,我没说在什么地方发生的。听我好言相劝,把那件事完全忘掉吧。你已得到忠告了,最好记住。”
“噢,当然。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就会背着一辆电车游泳到卡塔利纳。别想吓我,曼迪。我对抗过职业高手。你到过英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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