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聪明些,便宜货。人在这个城市里随时会出事。像大威利·马贡那样的强悍壮汉都会出事。看看晚报吧。”
“你既然这么说,我会去买一份。报上说不定有我的照片呢。马贡怎么啦?”
“我说过啦——人有旦夕祸福嘛。详情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马贡想搜查一辆挂内华达车牌的汽车上的四个小伙子。车就停在他家门口。内华达车牌上写着该州所没有的大数目字。一定是存心闹着玩儿。只是马贡并不觉得滑稽,他双臂裹着石膏,下巴缝了三个地方,一双腿高高吊着。他再也狠不起来了。你也可能出这种事。”
“他碍着你了,嗯?我见过他在维克托酒吧前把你的部下奇克甩到墙边。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一位警长办公室的朋友,告诉他这件事?”
“你试试看,便宜货。”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你试试看。”
“我还会提到当时我正在跟哈伦·波特的女儿喝酒。从某个角度说,这是确凿无疑的证据,你觉得呢?你也打算踩扁她?”
“小心听好,便宜货——”
“你有没有到过英格兰,曼迪?你和兰迪·斯塔尔及保罗·马斯通——或者叫特里·伦诺克斯或别的什么名字,也许在英军服过役,在SoHo【注】区混过,被警方通缉,认为从军可能降降温?”
【注】SoHo:位于纽约市格林尼村以南,是休斯顿街以南地区的缩写。是艺术家、画廊等聚集的艺术氛围浓郁的地区。
“别挂断。”
我等着。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干等着,手臂都酸了。我把话筒转到一边。最后他终于回来了。
“现在你仔细听着,马洛。你再翻伦诺克斯案,你就死定了。特里是我的朋友,我和他有感情。你和他也有感情。我只跟你说这么多。是一个突击队。是英军。发生在挪威的一个离岸的小岛。他们有一百万人。一九四二年十一月。现在你肯不肯躺下,让你那疲倦的脑子休息休息?”
“谢谢你,曼迪。我会休息的。你的秘密在我这儿很安全。除了我认识的人,我不会跟别人说。”
“去买份报纸,便宜货。读一读记在心里。又大又壮的大威利·马贡在自家门前被毒打一顿。小子,他麻醉醒来后真是大吃一惊!”
他挂断了。我下楼买了一份报纸,跟梅嫩德斯说的一样。报上有大威利·马贡在医院病床上的照片。可以看见半张脸和一只眼睛,此外就是绷带了。伤得很重,但不是致命伤。那些小伙子很小心。他们要留下活口。毕竟他是警察,本市暴徒是不杀警察的。那种事留给少年犯去做。一个被整得血肉模糊的警察是更好的宣传。到头来他会复原,回去工作。但从此以后有些东西一去不回——最后一英寸钢铁气魄消失了。他成为活生生的教训,证明对非法活动成员逼得太紧是不对的——尤其如果你在风化组服务,在最好的饭店用餐,开凯迪拉克车,更是如此。
我坐着思索了好一会儿这件事,然后拨卡恩机构的号码,找乔治·彼得斯。他出去了。我留下姓名,说有急事。他要到五点三十分左右才会回来。
我到好莱坞公立图书馆查询,没找到我要的资料。于是我只得回去开我的奥兹莫尔比车到市中心的总图书馆。在一本英国出版的红封面小书里,我找到了。我复印了自己要的东西,驱车回家。我又打电话给卡恩机构。彼得斯仍然不在,于是我请那边的女职员记下我家的电话号码。
我在茶几上摆出棋盘,排出“人面狮身”棋局。棋局印在英国国际象棋怪杰布莱克伯恩写的一本棋谱末页,布莱克伯恩虽然不会在今天的冷战型棋赛得胜,但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活的棋手。“人面狮身”是十一种步法的棋,名副其实。一般棋局很少超过四五种步法。再下去破解的困难就呈几何级数升高了。十一种步法是毫不掺水的磨难。
我心情恶劣时,偶尔会摆出来,研究破解的新招。这是斯文又安静的发疯法。你甚至不会尖叫,但已经差不多了。
五点四十分乔治·彼得斯回电了。我们互相调侃和慰问一番。
“我看你又落入另一个困境了。”他兴高采烈地说,“你何不试试替死尸防腐之类比较静态的行业?”
“训练期太长了。听好,如果收费不太高,我想当你们机构的客户。”
“老小子,这要看你叫我们干什么了,而且你得跟卡恩谈。”
“不。”
“好吧,告诉我。”
“伦敦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可是我分不出优劣。他们称这种人为私家调查员。你们公司一定有这种关系。而我只能随便选个名字,说不定会上当。我要一些应该很容易查的资料,而且希望快一点。下周末以前要。”
“说吧。”
“我想知道特里·伦诺克斯——或者保罗·马斯通,管他叫什么名字——的战争记录。他参加过那边的突击队。一九四二年十一月突击某一挪威小岛时被俘。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机构任命的,后来出了什么事。战争署会有完整资料。不是秘密情报,我想不是。我们就说牵涉继承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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