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早时候,凯勒想着,事情可简单多了。你不需要驾照就能骑马,不需要信用卡也能租来一匹。你或买或偷,而且骑马进城时不会有人要看你的身份证。他们甚至有可能不会直接问你姓名,而且就算问了,他们也不会指望回答多详细。“叫我德仔好了”你会说,而你骑了马奔向夕阳时他们就会这么称呼。
“再会,德仔,”金发女郎会这么叫,“希望你在我们这儿待得还算愉快。”
楼下大厅原来是马丁盖尔顶热闹的地方。凯勒坐立不安,所以就下楼默默喝了杯酒。他走进一个灯光柔和,有套好音响并铺了厚地毯的房间,里头有十五到二十人左右,全都有了乐子或者正在找乐子。
凯勒在吧台点了杯Coors啤酒。点唱机上,巴巴拉·曼德尔在唱一首负心歌。她唱完后,他听不出是谁的双人组合唱起一首负心歌。然后是汉克·威廉斯唱的老歌《负心人》。
隐约有个模式开始浮现。
“我爱这首歌。”金发女郎说。
不同的金发女郎,不是柜台那位自信活泼的年轻小妞。这个女人较高、较老,而且体态比较丰满。她穿条裙子,搭了件滚边绣花的女牛仔衣之类。
“老汉克。”凯勒道,只是为了说个什么。
“我叫琼。”
“叫我德仔吧。”
“德仔!”她的笑声听上去像是吠出来。“有谁叫过你德仔吗,请教一下?”
“呃,没人叫过,”他承认道:“不过这可不表示永远不会有人叫。”
“你哪儿人啊,德仔?不成,抱歉,我没法儿这样叫你,卡在我喉咙好难过。如果你要我叫你德仔,你就得开始穿马靴才行。”
“你是看我的打扮知道我不是牛仔吧。”
“你的打扮,你的口音,你的发型。如果你不是东部人,那我就是处女。”
“我是康涅狄格人。”
“我就晓得。”
“我名叫戴尔。”
“嗳,名字留着吧。如果你打算当牛仔的话,我是说。你打扮讲话跟梳头的方法都得改,不过名字甭换了。这名字可有个姓来搭?”
一不做,二不休。“魏洛克。”他说。
“戴尔·魏洛克。哇塞,差不多十全十美喽。丢这么个名字给人家,店家准定赊账给你,连张表格都不用填。结婚了吗你,戴尔?”
正确的答案是什么?她自己戴了枚戒指,而点唱机这会儿又放起另一首负心歌。
“在马丁盖尔不算。”他说。
“噢,这我喜欢,”她说,眼睛发亮。“婚姻的点子我喜欢。我在马丁盖尔算是结了婚。不过我们不在马丁盖尔。镇界是前方街。”
“这么说来,”他道,“也许我可以请你喝一杯。”
“你们东部人哪,”她说,“动作可真快。”
一定有个陷阱。
凯勒的女人缘不算太差。偶尔他会走运。不过他的外貌可不会引人回望,而且他也没把勾引女人当成一生的职业。几年前他读过一本叫《如何泡妞》的书,里头满是保证有用的开场白。凯勒觉得那些话好蠢。他很愿意相信那种台词会有效,不过他没法相信自己用来会有效。
不过呢,这个女人在他有时间意识到她的存在以前就找上来。这种事情是会发生,尤其当你身处只放负心歌曲的酒吧,对付的又是已婚女人的时候。人人都很清楚旁人上这儿所为何来,而且没人有时间晃荡着慢慢来。所以这种事情是会发生,不过好像从来没发生到他身上,而且他也不相信这种事。
总会出个错。她会打电话回家,发现她小孩在发高烧。就在点唱机大放“你可真选对了时间离开我,露西”的时候,她的老公会走进门。她会良心发现,或者砰地被凯勒才请她喝的那杯酒灌得不省人事。
“照理我该说上我家还是你家,”她说:“不过咱俩都晓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房间几号?”凯勒跟她讲了。“你上去吧,”她说。“我马上到。可别自己先来哟。”
他刷了牙,洒点润肤水。她不会出现的,他告诉自己。要不就是得付钱给她,这一来的确有点美中不足。要不就是她老公会闯进门,两人铆足力演出某种版本的仙人跳。
要不就是她会烂醉如泥,或者他会不举,或者出个什么岔子。
“哇,”她说,“看来你根本用不着马靴哪。随你喜欢,要我叫你德仔瘦仔他妈什么都行,只要你随传随到就可以。你打算在城里待多久,戴尔?”
“不确定。几天吧。”
“公干喽,我看。你干什么营生的?”
“我帮一家大企业做事,”他说,“他们要我飞来这里查看状况。”
“听上去你不好多讲。”
“呃,我们牵涉到很多政府工作,”他说,“所以真的不该讲。”
“那就别再讲了,”她说,“噢,老天,瞧现在几点了!”
她淋浴的时候,他拿了平装小说重写广告词。他干掉一千里,他想着,去骑一个他从未谋面的女人。呃,有时候你运气好。幸运之星移到正确位置,主宰宇宙的力量决定你理当得个礼物。并非总得有个陷阱,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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