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掉莲蓬头以后,他听到她唱的那首歌的最后一句。“西莉娅人在杰克逊公园旅馆嘿。”她唱道,没多久后她从浴室出来开始穿衣服。
“这是什么?”她问。“‘他骑了千里路,去干掉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你知道吗,挺好笑的,因为我刚往我粉嫩粉嫩的皮肤上头抹肥皂时,起了这么个他妈最最奇怪的念头。”
“什么?”
“我刚最后那句的意思是要提醒你这条裙子跟上衣底下藏了什么好东西。喔,我刚起的念头吗?呃,你说的那事,政府工作。我原想这人搞不好是中情局的人,搞不好是雇佣兵,搞不好他是眼下这个黄花闺女祷告的结果。”
“你什么意思?”
“只是想说今晚已经过得非常棒了,戴尔,不过如果你来马丁盖尔是要干掉我天杀的老公的话,那就更是美上加美乐得我要飞上天了。”
耶稣基督。她就是他的客户吗?楼下刚才钓他是让两人碰面的奇招吗?她有可能真会笨到在公共场合勾引她雇来杀她老公的男人?果真如此,她是怎么认出他的?只有桃儿跟白原镇的男人知道他用的名字。他们没漏口风。而她是在她知道他名字以前就采取行动了。她有办法认出他不成?看你打扮我就知道你是杀手之类的推算路数?
“亚内尔,”她在说,“霍巴特·李·亚内尔,他喜欢人家叫他巴特,可大家都叫他赫比。这就表示这人是啥德行了。”
这就表示他不是我来这儿要杀的男人,凯勒想着。想到这点叫人满放心,不过她还呆在那儿等答案。“这就表示他想干什么都很难如愿。”凯勒说。
她笑起来。“的确,”她说:“不过不是因为试得不够。你知道,我喜欢你,戴尔。你是好人,不过今晚如果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而我原以为是我的润肤水起了作用呢。”
“我看也是。不,我是因为婚姻出问题才常过来的。一年来我往那台点唱机丢了好多铜板。”
“而且点了好多负心歌?”
“而且干了挺多负心的勾当。不过其实没啥用,第二天醒来我还是那个狗杂种的老婆。”
“怎么不离开他?”
“这我想过。”
“然后呢?”
“我从小就被教导不要来这一套,”她说,“不过我看原因不在这。我从小也被教导了不要有外遇。”她皱皱眉。“钱是部分原因。”她承认道。“不拿细节烦你了,只是离婚的话我会失血很多。”
“是个问题。”
“也许吧,只不过我哪在乎什么钱不钱的?够用就好,而且我老爸银子一缸缸多得很。他可不会让我饿肚子。”
“呃,那——”
“不过他把赫比当个宝,”她说,怒眼瞪看凯勒好像错在他。“跟他一起猎杀麋鹿,跟他一起钓鳟鱼、鲑鱼,觉得他是他这辈子走来得到的最大恩赐。而且他连离婚(divorce)这个字眼都不想听。你知道泰咪·温妮特那首把divorce的字母一个个拼出来的歌吧?我发誓你还没唱完r他就会离开房间了。我敢说他的宝贝女儿如果搞到离婚的地步,莱曼·克难德八成会柔肠寸断。”
嗯,没错。如果你闭上嘴巴竖起耳朵静静等,还真能学到东西呢。他这会儿学到的是克难德的“难”发第二声。
再来呢?
她离开之后,他自个儿淋浴完毕之后,他来回踱步试图理出头绪。抵达马丁盖尔的几个小时以内,他已经跟个搞半天是他目标物的孝顺女儿兼——可能性甚高——他客户的不忠老婆睡了觉。
呃,也许不对。莱曼·克难德是富豪,住在城外北边一个他其实只是当兴趣来经营的偌大农场。他真正的财富来自石油,而且靠这方式可不会仅只小赚一笔。你不是破产,就是发财。富豪自有敌人,商场上得罪的人、能从他们死亡得利的人。
不过亚内尔是客户可也合情合理。这事儿有种诗一样的无可避免性。她在大厅钓了他,她是目标物的女儿还不够。她还得是客户的老婆。这一来就没缺角,拉拉杂杂的线头全都接上了好圆满。
眼下得做的事……呃,他知道眼下该做啥事。眼下就该睡几小时的觉然后精神奕奕起个早,骑马奔向旭日扭转事物通常的发展。搭上飞机,在纽约下机,然后把马丁盖尔当个快乐的小艳遇一笔勾销。毕竟,也有男人跋涉了这段路途就为了上马子。
他会说服白原镇的男人另外找人。有时候的确是不得已。老头不至于怪罪下来,只要你别养成习惯。可以推说因为身份曝光。
这话,说起来,还真不假(译注:He was blown是双关语,意谓身份曝光,或给人吹了箫),而且很专业的,事实上。
早上他起床打包随身行李。他会从机场打电话到白原镇,或者等回纽约再说。他不想从旅馆房间打过去。要是真正的戴尔·魏洛克大发脾气一通电话打到美国运通的话,他们会审査起假日旅馆之类的账单。给人留下线索没必要。
他想到琼,这段记忆让他玩心大发。他看看时间。八点钟,东岸要晚两小时,打电话还不至于不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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