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客户在城里,”他说。“呃,如果我晓得他名字的话就能避开。我可以保证他置身事外。”
“算了,”桃儿说。“除了设定的受害者以外,客户希望每个人都永远快乐地活下去。也许亲近猎物的人都是客户的最爱。我这只是猜测,总而言之最重要的是其他人都不能伤到。Gapeesh?”
“Gapeesh?”
“意大利文,意思是……”
“我知道意思,只是从你嘴里听来好奇怪。不过没错,我是懂。”他吸了口气。“可能要花点时间了,这事。”他说。
“我有好消息,”她说,“不用跟时间赛跑。他们不在乎耗多久,只要做对就行。”
“据我所知,W.P.给了你一份工作,”凡妮莎说,“我知道他希望你能接受。”
“我觉得他只是想表达心意,”凯勒告诉她。“我刚好赶在那时候在那儿罢了,他想给我回报,不过我可不觉得他真希望我帮他工作。”
“你点头的话他会很高兴,”她说。“要不他根本不会提。他会给你钱,或者车子什么的就好。至于说他希望什么嘛,呃,W.P.通常是希望心想事成,因为事情通常都如他所愿。”
而她可有一分一分钱攒着要让事情稍稍不如他的愿?叫人怀疑。难道她还真给盖瑞提迷得没法挡,如她表面看来折服在他权威下?或者她不过是为了钱,而她那些崇拜兮兮的敬语底下有没有隐隐透出尖锐的讽刺?
难说。他们不管哪个都难说。忠心的儿子汉克果真如他表面的那样,满足于活在老人的阴影底下捡拾嗟来之食?或者他也暗中在恨,野心勃勃?
女婿托克呢?表面上,他看上去对自己大学足球生涯的后续发展很自得——为岳父工作的内容主要是和工作伙伴打打高尔夫,外加事后陪酒。不过他心里可有嘶嘶在恨,认定他还有更大潜力?
汉克的妻子爱莉呢?凯勒觉得她不像麦克白夫人(译注:莎士比亚名剧《麦克白》中的角色,唆使其夫弑君篡位)。凯勒是可以编出剧情说她或者蓉达苏为达某种目的想置沃利于死地,不过这等故事是你看《豪门恩怨》的重播剧集一边猜说是谁枪杀小杰时,才会想象出来的。也许她们当中哪个婚姻出了问题。也许盖瑞提对他的儿媳妇伸出魔爪,或者也许多喝了点白兰地偶尔他会跑进女儿的卧室去。也许托克或者汉克在跟凡妮莎胡来也不一定。也许……
瞎猜没意义,他决定道。你可以像这样转啊的转圈子,结果哪里也到不了。就算他探知客户是谁,那又怎样?救了小蒂莫西就觉得有义务饶过溺爱他的祖父不成?所以他打算怎么着?宰掉小男孩的父亲,或者母亲、舅妈还是舅舅不成?
当然他可以回家算了。他甚至可以跟老头解释情况。为了个人因素退出合约任谁都会犯嘀咕,不过这可也不是劝得来的事。要是这种事情你养成了习惯,呃,那又另当别论,不过凯勒并非如此。他是不折不扣的专业人士。也许有点古怪,甚至会突发奇想,不过从头到尾都很专业。你要他办事他就办。
所以呢,如果他因为个人因素想打退堂鼓,你只有尊重的份。让他回家坐上门廊跟桃儿一块喝冰茶。
然后你就会拿起话筒,另外找人前往达拉斯。
因为无论如何都得把事情办妥。要是某某杀手起了二心,紧跟着就得换上二号杀手。如果凯勒不扣扳机,另外自有人会。
他错就错在,凯勒冷酷地想道,先前不该跳进那个天杀的池子里。当时他只消别开脸让那个小杂种淹死。几天以后他就可以干掉盖瑞提——搞不好让事情看上去像自杀:男孩意外发生悲剧,老人伤痛过度活不下。
可你偏不,他想着,怒视镜中的自己。你啊,你还非得插手进去惹身腥。你还非当英雄不可,看在老天份上,非得脱到只剩内裤,证明你没白拿红十字多年前发下的那张初级救生证书。
他心想,不知那张证书下落如何。
不见了,当然,就像他童年、少年期拥有过的所有东西一样。和他高中文凭一样没影了,一如他的童军绶带奖章还有他的集邮册和那袋弹珠以及那叠棒球卡。这些东西丢了他无所谓,没浪费过时间希望能够找回来——就像他从未想要重拾旧日时光。
他只是纳闷东西自己会跑哪里去。比方说救生证书吧。也许有人丢了他的棒球卡,或者把他的集邮册卖给邮票商。不过证书可不会说丢就丢,何况这又不是别人会想上手的东西。
也许被埋在哪个垃圾场吧,或者蜗居在哪家廉价商店后头的废纸堆里。也许是被哪条狐尾大林鼠抢救走了(译注:这种鼠有在窝中储藏物品的习惯),要不也许证书这会儿是大宗初级救生证书收藏的一员,保存在藏本里头当成活历史给宝贝着——是某个十倍于凯勒这辈子所能企及的古怪与突发奇想的收藏人的心肝宝贝。
果真如此不知自己会有啥感觉。他的证书——他小小的成就——在某个怪胎的收藏当中存活下去。说来这也算是某种不朽,对吧?可话说回来,唉,那到底是谁的证书啊?把它赢到手中的是他——指导员勒住他脖子他挣开,啪个旋过对方身体横在自个儿胸前紧紧拶住,一路拖着这么个大块头游到泳池边。成就是他的,上头印的是他的名字,所以要挂就该挂在他墙上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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