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发动引擎,车子疾驶在静悄悄的大街上,顺山丘而下我们来到朗齐奥·德斯坎萨多,我把车停在树丛下,她一声不吭地下了车。我开了门锁,再把房里的灯打开。
“你要喝点东西吗?”
“好的。”
“你是不是吃了药?”
“如果你是说安眠药,今天晚上我没吃。之前,我跟克拉克出去了,喝了不少香槟,每次喝香槟都会让我特别困。”
我调了两杯酒,给了她一杯。我坐了下来仰着头休息。
“抱歉,”我说,“隔一阵子我就需要像这样坐上一会儿,其实我一直想克服这
种脆弱,不过我年纪也不轻了。米切尔死了。”
接着,她连气都喘不过来,手微微颤抖,有可能会昏过去吧,我搞不清楚。
“死了?”她虚弱地吐出这两个字,“死了?”
“哦!别这样。就像林肯说的,大部分的侦探都会一时被耍,有些则可能一辈子
被耍,不过你如果以为一一”
“闭嘴!闭上你的臭嘴!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的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是个拼命想帮你点忙的东西。是个经验够老
又深知你陷于一团泥淖的东西,而我一心一意帮你脱身,你却毫不领情。”
“米切尔死了。”她的声调显得低沉而无力,“我没有恶意,他死在哪儿?”
“他的车被弃置在一个你不大可能听过的地方,在距此约二十英里的内陆,一条
人迹罕见的道路上。一个叫贝尼亚基多峡谷的地方,是个荒废的地方。他车子里什么
也没有!连行李都找不到。就是一辆空车被停放在空无人影的路边。”
她看着酒杯,吞下一大口,“你是说在这之前他已经死了?”
“恐怕已经死了几个星期了。奇怪的是几个小时前你还亲自登门找我,想付一笔
钱好让我帮你处理他的尸体。”
“不过那时候并没有一一我是说,我一定是在做梦一一”
“小姐,你在这么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半夜三点钟跑来找我。跟我煞有介事地
描述他躺在你阳台前的小长椅上。所以我就跟你回去爬救生梯,使出我最专业的本
事,忙了大半天,根本没有见到什么米切尔。只见你小姐搂着绣花枕香甜地睡着
了。”
“随你怎么笑吧,”她睥睨了我一眼,“我知道你喜欢得很。为什么你当时就不
搂着我一起睡呢?也许我还可以放弃那个小枕头呢!”
“如果你愿意,我们一件一件来谈吧!首先,假设你到这儿来找我时说的都是事
实。米切尔那时死在你门前。只不过在你弄醒我这段时间有人移走了他的尸体。接着
这个人把他弄进楼下车子里,还帮他收拾了行李一并带走。这些可得花上一段时间,
而且不是一小段就行的。这么大费周章得有个好理由去做才对。现在问题来了一一谁
会干这种事一一谁会为了替你省掉报警的奔波难堪,而把尸体移走?”
“哦,闭嘴!”她喝光了酒,把杯子往旁边一摆,“我快累垮了,可以借你的床躺一下吗?”
“只要你肯脱衣服,这件事好商量。”
“没问题,我脱。你费尽心力到头来为的就是这个,是不是?”
“不过那张床也许不合你的意。戈布尔今天晚上刚让人在那上头揍个稀烂,揍他的人叫理查·哈维斯,是个受雇的枪手,他真够凶狠的。你不会不记得戈布尔是谁吧?就是那天晚上开辆深色小车跟踪我们一路上山来的胖家伙。”
“我不认识什么叫戈布尔的人,也不知道什么理查·哈维斯。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他们又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那个枪手是特地在此等我的,我一听到米切尔车子的事,心里就有预感了。任何人或者是什么了不得的人都能够有预感,我为什么不能有?重点是判断何时要根据它采取行动。今天晚上我算走运了——也许该说是昨天晚上。我凭预感行事,他手里有枪,而我只拿了千斤顶就上来了。”
“真看不出来你是个既强悍又经打的男子汉啊!”她尖酸地回了我一句,“床不是问题!现在我可以脱衣服了吗?”
我走过去猛然把她抓离地板,并且使劲摇晃她,“别再玩这种把戏了,贝蒂。我就算想跟你上床也不会选在你还是我当事人的时候。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怕什么,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帮你呢?除非你愿意告诉我。”
结果她开始在我怀里啜泣起来。
女人实在缺乏坚强的防卫能力,但是她们不理性起来,谁也没辙。
我紧紧抱住她,“你想哭就哭出来吧,贝蒂。尽情地哭,我会陪着你。要不是我——哎,去他妈的!要不是我——”
我只说到这儿便停住了,她浑身颤抖紧贴着我不放。然后她抬起头搂住我的脖子直到我吻了她。
“你有没有其他女人?”这句话直接在我的唇齿间轻轻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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