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发霉。”
“他们昨天飞到这里来,”我说,“今天晚上才打电话给我。”其实,我也不大确定,“丧礼明天举行,在赛奥斯特区附近。”
“你会去吧。”
“应该会。租辆车,开到城外。时间是下午两点,我来回都可以避开高峰时间。”我看着我的手,“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去。”
“虽然如此,我想你还是该去一趟。”
“我想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要我陪你去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就去;不要的话,我也不会在意。”
“你还是别去了吧。”我说。
“要不我陪你去,我在车里等着。把安尼塔送往墓地的时候,你应该不用陪大伙儿走这一程吧。否则的话,我想TJ也很乐意跟你一块儿去。”
“他说不定会戴着一顶大厨师帽去参加葬礼。”我说,“那我只好退到后座去开车了。不,我自己开车去,一个人就行了。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感到孤独,但一个人说不定反而可以想些事情。”
所以,我一个人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想事情。仪式结束后,我走到前排和格雷厄姆·蒂勒说了几句话,大意是我很难过之类,他也说了几句,表示他很高兴见到我。我们以前大概通过电话。然后我去找迈克尔和安德鲁。他们两个都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很体面,两个帅气的孩子。
“真高兴你能来。”迈克尔说,“仪式还可以吧,你觉得呢?”
“我觉得还不错。”我说。
“你会送妈妈到墓地吗?我可以去安排一下,看看礼宾车上还有没有位置;你也可以参加游行,和其他人一起走过去。不过,在葬礼这样的场合,好像不叫游行,有个专门名词,叫什么来着?”
“送葬。”安德鲁说。
“然后,我们会回格雷厄姆家,呃,应该说是他们家才对。”
“我想我就免了。”我说,“我不去他们家,也不到墓地,我在这里告辞了。”
“随便你。”迈克尔说,“你自己决定吧。”
安德鲁说:“怎么都行。我们俩还有活要干呢。”他掏出一副丝质手套戴上,“我们俩要扶棺。”他说,“提起往事,要不伤心都难。你知道吧?”
“我知道。”
“他们就要阖棺了。如果你想见妈最后一面的话……”我不怎么想,但是,先前我也不怎么想来这里。有些事情你就是得做,不管你想还是不想。我走了过去,看着她,无穷的歉意顿时涌上心头。她看来没半点生气,像个蜡人,仿佛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活过似的。
我转过身,使劲眨了眨眼,但那影像始终在我眼前。它跟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消失。最后,我才记起熟悉的她。我结过婚的妻子,我曾经爱过的女人。
我的眼光寻找我的孩子。他们在那里,两个人都戴上了黑色的丝质手套,准备扶棺,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我们稍后可以找个地方聚聚。”我说,“咱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迈克尔,有两年了吧。至于安德鲁,我已经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没见了。”
“我还记得。”安德鲁说,“上次我来纽约的时候。四年前,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埃莱娜。咱们三个人还一起出去吃了晚餐。”
“巴黎绿。”
“就是那家。”
“这附近有没有咱们可以坐一会儿、聊聊天的地方?咖啡馆什么的。在丧礼结束,送完宾客之后,说不定你们能抽空出来。”
他们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迈克尔说:“我们俩只要一进门,大概就走不开了。有许多人会过来,说几句话,表示致意,我们俩一离开就会被发现的。”
“妈妈有很多朋友。”安德鲁说。
“那么送到墓地之后,回家之前,有没有时间呢?”我说。但是,他们都得坐礼宾车,迈克尔说。安德鲁加了一句,礼宾车会把他们送回到这里,原来就是这么计划的,因为他们俩都开了自己的车。
“琼可以开你的车。”他说,“我载你,一起到好时酒吧去。”
“天啊,别去好时酒吧行不行?”迈克尔转过头来跟我说,“那里是啤酒吧,里面都是高中生、大学生,闹哄哄的,挤得要命。你不会喜欢的,连我都受不了。”
“你会习惯的。”安德鲁说,“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今天也不是周末,时间又是下午,你说能吵到哪里去?”
“天啊,好时酒吧。”迈克尔说。
“那你能想到更好的地方吗?找一个吧。”
“我想不出来,大家都在等我们呢。好时酒吧就好时酒吧吧。”他告诉我好时酒吧大概的位置,然后在殡仪馆礼仪师的引导下,走到棺木的另外一边去了。棺木现在已经阖上了。安尼塔的弟弟菲尔站在安德鲁的后面,另外一边是三个我不认识的人。
我让他们忙去了。
我开着车离开。我原本没这个打算,但不知怎的,我的车还是排在大伙儿的后面,我只得坐在驾驶座上,跟着大家慢慢移动。我们有警察护送,所以不用理会街上的交通标志。我跟自己说,这里的警察真轻松,闲着没事干,还可以护送车队到墓地。但我心里明白不是这么回事。长岛的犯罪案件可不少,街头有卖毒品的,有吸毒品的,有的男人会打老婆,会虐待自己的孩子,有人酒后驾车,一头撞进学校。现在街头还没有像洛杉矶那样有逞勇斗狠的帮派,没有人沿街开枪滥射,至少目前还没有听过,但也许不用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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