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引用吉卜林的贼(雅贼系列之三)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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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我再次走到这幢房子的后面。有那么一会儿我只是站着。这是个相当令人愉快的夜晚,空气一如既往的清新纯净。我站的地方看不见月亮,不过头顶上却可见疏朗的繁星。然而真正令我感动的却是那种寂静。皇后大道离这儿仅仅几个路口,不过我听不到任何车水马龙的嘈杂声。我想或许是树把那些噪音阻隔在外面了。

  我感觉自己仿佛离纽约有数百英里之遥。亚克莱特的家则像哥特小说中的古宅,坐落在朔风阵阵的荒野中兀自沉思着。

  我可没时间沉思。我戴上橡胶手套——紧贴皮肤的,在手掌处挖了个洞以求舒适——走过去查看厨房的门。

  感谢世上有警报器和防盗锁这种东西,它们让业余者却步,也为一般人带来安全感。如果没有它们,大家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藏在保险箱里。此外,它们还让小偷这个行业具有挑战性——就像我一直以来认为的那样。如果任何不登大雅之堂的蠢材都可以干这一行,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亚克莱特家用的是一流的警报器——费舍系统的NCN-30型。根据我的判断,一楼的所有门窗应该都接上了警报器。较高的窗子可能连接了也可能没有——大部分人不会这么麻烦,不过我可不想爬到墙上去检查,重接警报系统的线路要比这简单得多。

  让警铃失效有好几种方法。其中一个粗鲁而直接的方法是切断这个房子的总电源。这种做法太粗糙——而且这对费舍系统的NCN-30型警报器来说是无效的,因为它们有反失效装置,一旦电源被切断,就会触动警铃。(如果电力因其他意外而突然中断,其结果一定十分有趣。)

  啊,好了。我的方法是带一些电线,把它们连接在原有的线路上,然后再把末端用绝缘胶带整齐地贴住。完工之后,警铃的功能丝毫不会受到影响,只是厨房的门不再受到它的保护。一整队的骑兵可以大摇大摆地穿过这道门,免受NCN-30的干扰。这件工作绝不是一般的小偷做得到的,不过我可不是一般的小偷,这难道不是件很幸运的事吗?

  处理完警报器之后,我把注意力转到厚重的橡木门上,这可是另一项挑战。一把万能钥匙打开了主锁,不过另外还有两个,一个西格尔锁,一个雷布森锁。我一手拿着小手电筒,一手拿着一串万能钥匙准备开锁。我再度把耳朵贴在厚木头上。(它就像贝壳,如果你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森林的声音。)当最后一根制栓也被拨开之后,我转动门把,先往面前拉,再往前推,什么都没有发生。

  门里面还有一个门闩,我将手电筒的光束沿着门缝往里面照,寻找它的位置,然后拿出了随身的小工具,将一把小钢锯滑进门与门柱之间来回磨动,直到门闩被锯断为止。我试着再度开门,天哪,里面竟然还有一条门链,在门开至三英寸的时候就被拉住了。我可以再把这条门链锯断,但何必这么麻烦?把我的手伸进里面,直接把链子解下来岂是不方便得多?

  我径直把门打开,成功地非法进入,这种方式能让任何一个狡诈的会计师都引以为荣。有那么一会儿,我只是站着,全身上下闪着光芒。然后我把门关上,锁好。对于被我锯断的门闩,我是毫无办法了,不过我的确花了点时间把门链挂了回去。

  接着,我便开始了寻宝之旅。

  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与它相比。

  把我对雷·基希曼说的话都忘了吧。没错,我是渐渐老了。没错,我是怕被恶犬咬,被火气大的屋主射杀,被有关当局关在锁怎么也打不开的监狱里。是的,这些都没错,但那又如何?当我身处某人的住所,他所有的奇珍异宝像桌子上的盛宴一样在我眼前排开时,这些都变得毫不重要。天哪,我没那么老!我没那么胆小!

  我并非以此为荣。我可以一口气说出很多当代绿林好汉的故事,但又怎么样呢?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不崇拜罪犯,对我来说坐牢最苦的一件事就是不得不和他们打交道。我喜欢做一个诚实的人群中的诚实人,不过我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诚实的事业能让我有这样的感觉。我希望有一个道德的职业可以取代偷窃,但是没有。我是天生的贼,而且乐此不疲。

  我走过管家的备餐室和铺着砖块地板的大厨房,穿过通向起居室的走廊。我从街上看到的灯光此时此刻正温暖地照着房间。一个蒂芙尼的铅框玻璃台灯,它本身就是个值得注意的东西。我上次在麦迪逊街一家古董店看到同样的灯,标价一千五百美元,而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不过我大老远跑到皇后区来并不是要偷家具的。我来这里有一个非常特殊的目的,而且根本不需要到起居室。我不需要列一份可偷物品的清单,但老毛病总是改不了,几乎无法避免。

  这盏灯让我工作起来更加容易,省掉了用手电筒的麻烦。这灯有定时器,所以白天会自动熄灭,在黄昏时会自发地亮起来守夜,勇敢地直亮到天明,仿佛在向路人宣告没人在家。

  他们真是体贴,我想,为小偷留一盏灯。

  这盏灯蹲坐在一张有法式装饰的小桌上。桌边的六个抽屉中有四个是假的,而在两个真抽屉当中的一个里面放了一只百达翡丽怀表,表壳上刻着狩猎图。

  我把抽屉关上,没碰那只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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