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也挺值得看一看。餐具架上放着如假包换的银器,包括两整套纯银餐具,以及一堆真正的乔治安餐盘组合。更别提那满眼的上好瓷器和水晶了。
我没有碰任何东西。
书房也在一楼,这是我个人非常愿意拜访的房间。它大约有十二英尺见方,华丽的克尔曼地毯盖住了大部分的浅黄色木质镶花地板。定做的英式橡木书架占满了两面墙。在房间中央,有一个专业用的桌球台,上面悬着水果花色的蒂芙尼罩帘。房间远远的另一头,挂着两副镀金的椭圆形画框,画里亚克莱特的祖先正对这屋里的一切庄严地表示着赞许。
墙上还有一对架子,其中一个放着桌球杆,另外一个上了锁的则展示着来复枪和散弹枪。几张过于饱满的皮沙发。一个精致的吧台,上面放着镌刻有飞鸟的水晶杯。这儿的存酒多得足以浮起一艘游艇,另外还有水晶瓶装着的雪莉酒、波特酒和白兰地,在房间各处以相当方便的间距随意摆放着。一个桃花心木做的烟具台,上面放着几打木质烟斗和两盒海泡石烟管。一个哈瓦那杉木小柜。整个房间都是铜、木头和皮革,我真希望用钉子把门钉死,然后斟上一杯昂贵的雅马邑白兰地,永远待在这里。
我转而审视着书架。它们非常庞大,却并不缺乏珍藏。好几部法国革命前凡尔赛无名食客的皮制全套传记,还有很多类似这样的东西。其中许多我都只在大的图书交易商的目录或者拍卖艺廊里见过。我还发现了一本斯莫利特①的珍贵初版小说《劳伦斯·格里夫斯爵士的冒险》,还有一些装订精美的书,以及限量发行或私人收藏的出版品,它们随意地排放着,看不出有特定的次序。
①斯莫利特(Tobias Smollctt,1721-1771),苏格兰诗人、作家。
我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下来,书皮是绿色的,不比一本普通的平装书大多少。我把它打开,读了读扉页上的题字,又快速地翻了翻,然后阖上放回架上。
我和来的时候一样空着手离开了书房。
楼梯很暗。我打开手电筒,上上下下来回了三次,有一个楼梯板吱嘎作响,我让自己清楚地记住是哪一格。从上面数过来第四格。其他楼梯板都非常令人满意的安静。
主卧室里放着一张双人床,床的两边各有一个床头柜。房间里有各属男女主人的衣柜。他的衣柜里挂着布克兄弟出品的西装,摆着西班牙科尔多瓦皮鞋。我特别喜欢其中海军蓝、有着浅色条纹的那一套。那和我身上穿的这一件大同小异。她的衣橱则满是洋装和皮草,其中有一件是会让雷的太太垂涎欲滴的那一种。化妆台——法国乡村式的,白色珐琅质包着金边——的抽屉里有一大堆珠宝。一只宴会戴的戒指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个设计不俗的小东西由许多小珍珠围着一颗榄仁形的大红宝石构成。
其中一个床头柜的最上一格抽屉里有一些现金,几百块钱,都是十块二十块的纸币。在另一个床头柜里我发现了一本存折——艾尔弗丽达·格兰瑟姆·亚克莱特的账户里有一千八百美元。
这些东西我都没拿。我没有拿五斗柜上的法巴芝宝石蛋,没有拿白金袖扣和领带夹,或者任何一只腕表,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拿。
在对杰西·亚克莱特家的搜索中,我在二楼的后部发现了一堆存折。有七本,用橡皮筋捆在一起,与他的邮票、账簿和其他杂物一起放在书桌右上角的抽屉里。每个账户里都有相当可观的存款,我迅速算了一下,总共有六万多美元。
我承认,我有点心动。
我认识一个家伙,他有一次在莫瑞山庄闯进一间公寓,当他正忙着把珠宝和银器装满一只枕头套时,突然发现了一本有着五位数存款的存折。这个聪明的家伙立刻把枕头套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放回原处。他把这些东西摆得好像从未被动过似的,然后除了这本宝贵的存折之外,他什么也没拿。这样,住户就不会知道他们遭过小偷了,也就不会想起这本存折,然后他就可以在他们起疑之前,把钱提光。
啊,真是天衣无缝。第二天早上他出现在银行柜台,拿出存折提钱。提的金额并不多——他只不过是先尝试一下——不过银行办事员恰巧认识那位存户,而这个家伙能记起的下一件事,就是在丹尼莫洛服刑了,我就是在那儿遇到他的。
存折不值一提。
两大把的克鲁格金币①也不值一提,那是南非人特意为有意投资黄金的人打造的玩意儿。我喜欢金子——谁不喜欢呢?不过它们在抽屉里和一把手枪躺在一起,而我讨厌枪的程度跟我喜欢黄金的程度不相上下。放在书房里的东西通常是用来展示的,至少大部分时候是。不过这一件却是用来射杀小偷的。
①克鲁格金币(Krugerrand)是一种著名的南非金币。南非是世界上最大的产金地。为了促销其出产的黄金,南非在一九六七年发行克鲁格金币,此后风行世界。克鲁格金币正面有南非共和国第一任总统保罗·克鲁格的侧面像,故得名“克鲁格”金币。
克鲁格金币不值一提,同样,一个与肩同高的玻璃柜也不值一提,尽管里面放满了贝姆①水晶鸟、新艺术②花瓶以及轻如薄纸般的玻璃制品。我看到一个莱俪烟灰缸,和我祖母咖啡桌上的那个一模一样,我还看到一个道姆·南希花瓶,上面镶着百分之百的真宝石,还看到一大堆巴卡拉、米勒弗利等名牌家居饰品,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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