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单告诉她今天晚上的事情。
“听起来他不沮丧,”她说,“而好像是困惑,‘为什么是我?’”
“很自然的问题。”
“是啊,我也觉得。你刚刚说聘用费是多少?两千块?没想到你会收下。”
“我想是警察的训练使然。”
“只要有人递钱给你,就拿。”
“差不多吧。他想为我花掉的时间付费,我拒绝了他,于是他决定要雇用我。我们有钱可以花了。”
“你也有工作可以做了。”
“对,而且或许我可以找出一些事情来做。只希望不需要买一部电脑。”
“啊?”
“TJ,刚刚他还提起这件事。他什么时候走的?”
“你离开半小时后他就走了。我说他可以睡沙发,可是他不想留下来过夜。”
“他从来没留下来过夜。”
“‘你干吗,以为我没地方睡觉啊。’我很好奇他会去睡哪里。”
“那是一个谜。”
“他一定有个住处。”
“不是人人都有地方住。”
“我不认为他是流浪汉,你不觉得吗?他会换衣服,而且打扮得很干净。我确定他不是睡在公园里。”
“流浪汉有很多种,”我说,“不是所有流浪汉都睡在地下通道、从垃圾桶里掏东西吃。我认识一个女人,喝酒喝得连房租管制下租金便宜的公寓都丢了,然后她就把东西搬到乔尔西一个付费储藏室里,一个月大概八十块。她租了一个八平方英尺的小隔间,东西放在那儿,人也睡在那儿。”
“他们让她睡那儿?”
“不,可是又能怎么管呢?她都是白天去,然后每次睡个四五个小时。”
“一定很可怕。”
“这样比收容所安全,而且有隐私多了。说不定也更干净、更安静。她在那里换衣服,如果积多了脏衣服,附近还有个投币洗衣店。”
“那洗澡呢?别告诉我那儿有淋浴间。”
“她会去公厕清理,另外她有些朋友,偶尔会让她去他们家里洗澡。当然要碰运气,淋浴间不是她日常生活的必备事物。”
“真可怜。”
“只要她不再碰酒,”我说,“早晚会有个好地方住。”
“还有自己的淋浴间。”
“或许吧。不过这个城市有许多不同的生活方式。我认识一个家伙,已经离婚六七年了,到现在还没有自己的住处。”
“那他睡在哪里?”
“私人办公室的沙发上。如果他自己是老板,就没问题,可是他不是。他不过是熨斗大厦①里一家公司的中级主管。我猜想他还算重要,私人办公室里面还有一张沙发。”
①Flatiron Building,建于一九〇二年,当时是纽约最高的建筑。
“如果有人撞见他睡在——”
“他会打个呵欠,然后告诉对方说他只是躺下来放松一下,一定不小心睡着了。或者说他加班到太晚,错过了回康涅狄格的末班火车。谁知道?他是办公室两个街区外一家新潮的健身房的会员,他每天早上都去那儿使用诺德士①健身设备,然后就在那儿洗澡。”
①Nautilus,全球健身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品牌之一。
“他为什么不干脆租个公寓?”
“他说他负担不起,”我说,“不过我觉得是他自己太神经过敏了。而且我猜想他很得意自己能瞒过每一个人。他或许把自己当作一个城市改革家,睡在野兽的肚皮上。”
“睡在从汉若登公司买来的皮沙发上。”
“我不知道那张沙发是皮的还是什么做的,不过就是一个想法而已。全国其他地方的人如果没地方住,就会睡在自己车里。可是纽约人没车,这里一个停车位的租金跟苏城①的一户公寓一样。不过我们很能随机应变,总会找到解决方法的。”
①Sioux City,美国衣阿华州西北部城市。
到了早上,我把阿德里安·惠特菲尔德的那张支票存进银行,然后思考着我该做些什么事来赚这笔钱。我花了几个小时回头查这个案子的新闻报道,然后跟威利·唐谈了一下,确认他所安排的警卫。惠特菲尔德一早就打电话给他了,不过当时威利已经看过报纸,所以他立刻就知道惠特菲尔德打电话来的目的。
“我让你了解一下大致的状况,”他说,“因为你认识这个家伙,而且介绍他来找我们,对此我很感激。基本上我们在三个地方盯着他,法院、他家,还有他的办公室。法院是个拥挤的公共场所,而且要进去还得通过金属探测器。”
“这并不表示没办法把武器弄进去。”
“我知道。而且我们要防的这个家伙有穿墙术,对吧?他用过枪杀人吗?他大部分是攻击脖子。沃尔默是吊死的,帕特里齐奥·萨莱诺是被勒死的,还有那个反堕胎的家伙怎么了,被大衣腰带套住脖子吗?”
“他是先被刀子刺死的。”
“还有那个头被砍掉的家伙叫什么来着,那个黑人。只不过那是他的手下把他干掉的,不算数。管他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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