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对麦格劳有好处,不是吗?我可以了解他有多么希望一直维持热度,然而不是他干的。”
“恐怕不是。”
“也不是你或我或埃莱娜,或那些刚接受了动脉绕道手术的人,或者你那个被射杀的朋友,但可能是其他某个已经被射杀或刺死或跳楼的人。全世界最厉害的匿名杀手威尔,现在很可能被某个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的人给冰冻起来。”
“对你来说很讽刺。”
“他可能默默无闻地死去,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谁。阿德里安可就惨了,不是吗?”
“为什么?这么一来他不就解脱了吗?”
“你再想一想。”
“哦。”
“得你知道自己已经解脱了,那才算数啊,”他说,“你要坚持多久才会取消那些保镖措施?还要花多久时间才能真正放松?”
我想着惠特菲尔德,晚餐后打了个电话给他,在他的应答机里面留了话。没什么急事,我说,而显然他也听进去了,因为我没再接到他的回电。
不过我在夜间新闻上看到了他。整件事没有什么进展,不过媒体照样逼他发表看法。同时威尔的名字也还是照样登在《邮报》的头版上。
次日晚上他又上了电视新闻,但这回有个报导。他的案子原本在一个星期到十天之内就要开庭由陪审团审理,但忽然就因为他的当事人同意以较轻的罪名认罪而解决了。
我去圣保罗教堂参加匿名戒酒聚会。我依然随身带着那个小象,结果碰到金尼,便交给了她。我本来打算中场休息时离开,可是决定时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留下来拖到结束。到家时想必是十点半左右,电话响起时,我正在倒咖啡。
“马修·斯卡德,”对方说,“我是阿德里安·惠特菲尔德。”
“真高兴你打来,”我说,“两三个钟头前,我刚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你。”
“哪个台?”
“不知道,我是两三个频道换来换去。”
“逛频道,嗯?很普遍的室内运动。哦,我想如果进入陪审团程序的话,我们会赢这个官司的,可是我不能劝我的当事人赌赌看。基本上他应该是不会坐牢,可要是陪审团最后不这么想,那不就糟糕了吗?”
“这种事不是不可能。”
“是啊。你永远不知道陪审团会怎么判。你可能以为你知道,可是永远无法确定。我以前原以为他们会判里奇·沃尔默有罪的。”
“怎么会?判决说明书中规定不能这样的。”
“没错,但他不再缺乏无罪开释的条件了。他们想让他坐牢,而总会有陪审团会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判有罪不会成立的。”
“哦,是啊。扬西法官可以轻易驳回判决。如果他不驳回,我会在上诉的时候推翻的。”
“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做,里奇都会重获自由。”
“嗯,不见得马上。不过我当初所料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你想听详情吗?”
“为什么不?”
“我以为扬西法官明知上诉庭会改判,所以会让有罪判决成立。这样他就不会成为把里奇放回大街上的那个人。而且我以为里奇会去坐牢,碰到某个有公德心的神经病在他上诉改判之前就杀掉他。就像在威斯康辛那个家伙一样。嗯,其实后来事情的发展差不了多少,不是吗?只不过真的杀掉里奇的家伙不是囚犯,而且凶手自己也是个连续杀人凶手。”
“你还撑得下去吗,阿德里安?”
“嗯,我没事,”他说,“知道明天不必出庭,我压力小多了。同时你会有那种一件事情结束时所产生的悲喜交集的感觉——无论是一个官司、一场恋爱,或甚至是一桩失败的婚姻。你或许会高兴终于结束了,但同时你又会有一丝遗憾。”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他说:“唉,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对吧?只要一走下坡,往往就是结束的开始,通常都是这样的。”
“你好像有点忧伤。”
“是吗?我想我只是累垮了。这个官司让我撑了下去,现在一结束,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被剪断线的傀儡似的。”
“你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希望你是对的。我一直迷信这个官司让威尔没有进一步动作,只要我照常的工作,他就不能取我性命。现在忽然之间,我对整个情势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
“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你之前不准自己朝这个方向想。”
“或许吧。也或许我睡个好觉起来会好过一些。该死,我知道如果喝一杯的话,我会好过一些。”
“大部分人都会,”我说,“这就是为什么人类会发明了酿酒和卖酒。”
“嗯,我打算打开瓶盖,让精灵出来。这是我今天的第一杯,如果你在场,我可以给你倒杯汽水。”
“我等会儿自己在家喝一杯,”我说,“而且我会边喝边想着你。”
“喝可口可乐吧。让这杯成为真正的欢庆时刻。”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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