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没错。至于我后来有没有闻到他呼吸中的酒味?我不记得了。我没机会去留意。”
“你是说你没有跟他吻别?”
“第一次见面我没这么做。”
“哦,那他真是太丢脸了,”她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跟你吻别了。我甚至还记得你嘴里的气息。”
“有什么?”
“有威士忌,”她说,“还有我的味道。
“记性真好。”
“嗯,那是值得纪念的,你这老熊。言归正传,我的经验是,我知道有些人喝了酒想隐瞒。但是我很怀疑会不会有人不喝酒,却想隐瞒。”
“为什么?”
“我不知道。任何人做任何事都需要理由吗?”
“我一向很怀疑。”我思索着,“我们很多人会在某种程度上隐姓埋名。这是身为是匿名戒酒协会会员长期以来对抗公开化的一种传统,不过这几年戒酒的人不匿名反而是一种光荣。”
“我知道。从贝蒂·福特到芭芭拉·沃特特斯①,好莱坞那一套戒酒都是明着来的。”
①贝蒂·福特系美国前总统福特的妻子,曾有酒瘾,后创办贝蒂·福特中心,倡导戒酒戒毒。芭芭拉·沃特特斯为著名电视记者兼主持人。
“他们不应该这样的,”我说,“不过你希望自己匿名戒酒,保持隐私,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除非有必要,我不会随便告诉熟人我戒酒。如果我为了办案于跟人碰面,别人点酒,我就点可乐。我也不会特别去解释。”
“如果对方问你喝不喝酒呢?”
“有时我会说‘今天不喝’之类的。或者如果婉转一点的说‘现在喝酒对我来说太早了。’可是我无法想象倒了酒假装喝下去,或者故意在苏格兰威士忌里面装褐色的水。”我想起一些事情。“总之,”我说,“我们有酒铺的记录,登记了过去几个月送去他家的酒。他们确认了惠特菲尔德的说法,他平均每天喝一杯。”
“他生病了,”她说,“淋巴癌之类的,不是吗?”
“癌细胞转移到淋巴系统。我相信原来是在肾上腺。”
“也许他不能喝得像以前那么多,因为他得了癌症。”
“我想有可能吧。”
“而且他对自己的健康状况保密,不是吗?至少他没跟别人提起。”
“那又怎样?”
“所以或许这会使他故意假装喝酒喝得比以前厉害。”
“可是他一开始就告诉我,他喝酒一向喝得不多。”
“没错。”她皱起眉头,“我放弃。我想不透。”
“我也想不透。”
“可是你不会放弃,对不对。”
“对,”我说,“暂时还不会。”
晚餐时她问:“格伦·霍尔茨曼喝酒吗?”
“据我所知,应该不喝。怎么会想到要问这个问题?”
“你的梦啊。”
“你知道,”我说,“我醒着的想法就够难以解释的了。弗洛伊德是怎么形容梦的?”
“‘有时梦只是一枝雪茄’。”
“没错。如果格伦·霍尔茨曼和惠特菲尔德喝了酒却身上没酒味这件事有什么关联的话,那对我来说大概太深奥了,我搞不懂。”
“我只是好奇而已。”
“霍尔茨曼是个骗子,”我说,“他背叛别人,而且出卖他们。”
“阿德里安是骗子吗?”
“在刑事律师的生活之外,他有任何秘密生活吗?好像不太可能。”
“也许你觉得他对自己有所隐瞒。”
“假装自己喝酒喝得比实际上厉害,或至少假装他那天喝了比较多的酒。”
“对。”
“所以我的潜意识马上从他跳到格伦·霍尔茨曼了。”
“为什么?”
“我正要问,”我说,“到底为什么?”我放下叉子。“总之,”我说,“我想我猜到格伦·霍尔茨曼到底想跟我说什么了。”
“我想你是指在梦中。”
“没错,在梦中。”
“是什么?”
“‘太多的钱。’”
“就这样?”
“我们刚刚说什么来着?有时候梦只是一根雪茄而已。”
“太多的钱,”她说,“你是指那些常见的说法,说吸食可卡因是上帝在告诉你,你的钱太多了?”
“我想可卡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格伦·霍尔茨曼有太多的钱,因此我才会去深入挖掘他的生活,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有一整盒的现金,对不对?这适用于阿德里安·惠特菲尔德吗?”
“不适用。”
“那么——”
“有时候梦只是一枝雪茄。”我说。
我不记得那一夜的梦,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梦。埃莱娜和我回到家,继续我们在她店里谈的话题。然后我就上床睡得死死的,一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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