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如果这只是个你空想出来的假设,纯粹因为这样才能解释这桩只可能是自杀的密室谋杀案……”
“不是我编的。还有一些事情引起了我的怀疑。”
“哦?”
“第一天晚上我在他公寓里,”我说,“他的身上没有酒味。”
“哎,看在老天分上,”他说,“你为什么不早说?耶稣啊,没想到你没当场把那个狗娘养的抓起来。”
不过他没再打断,静静听我解释初次造访惠特菲尔德位于公园大道公寓的种种回忆。“他明明没喝酒,却强调说他喝了,”我解释,“他为什么要撒这种谎?他喝得不多,而且也没说自己喝得多,可是他喝酒,甚至还在我面前喝了一杯。所以他编那个借口做什么?为什么要假装他那天晚上稍早时候喝过酒?
“我不必为了做出他跟我撒谎的结论而回答这个问题,但我也不认为他这么做是没有原因的。那么,这个谎话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强调他的确被威尔的威胁吓到而已。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有几句是这么个意思,‘我真的结结实实被吓到了,事实上我吓得今天已经喝了两杯酒,现在我还要再喝一杯,你可以站在这里看我喝。’”
“为什么他希望我认为他被吓到了?我想来想去一直想不透。唯一的推测就是,他之所以捏造事实,好让我对他的恐惧印象深刻,唯一的理由是因为那些恐惧根本不存在。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撒那些谎的原因。他希望我认为他害怕,因为他根本不怕。”
“何必多此一举呢?一个刚刚连续杀了好几个人的小丑给他盖上死亡印记,难道你原先会以为他不怕吗?任何人会以为他不怕吗?”
“你会这么想,”我说,“不过他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他知道他不怕,而且他知道他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威尔不会伤害他。”
“如果他是威尔,就不会。”
他皱起眉头。“那是个逻辑上的大跳跃,不是吗?他假装自己很害怕,因此他根本不怕,因此他没什么好怕的。因此他就是犯罪大师兼连续杀人犯威尔。我大一逻辑课学的差不多忘光了,可是看来是药膏出了差错。”
“药膏出了差错?”
“药膏,就是有漏洞的意思嘛。也许他不害怕是因为他已经癌症晚期了,他想威尔只不过是帮了他一个忙罢了。”
“这一点我想过。”
“而且,因为他瞒着自己的病不让人知道,所以他才在你面前故作害怕状,免得你疑心:他为什么不烦恼自己将成为威尔的下一个头条新闻。”
“这一点我也想过。”
“所以呢?”
“我承认是有这个可能,”我说,“可是感觉上就是不对劲。为了拿来当借口?这样的动机太过薄弱。就算我觉得他不害怕,那又怎么样?我只会以为他个性坚韧罢了。但如果他想隐瞒自己是威尔的这个事实,那么,我们就可以理解他之所以会有那些表现,是为了守住那个秘密。”
“那接下来呢?”
“我研究了第一桩谋杀案。”
“里奇·沃尔默。”
“里奇·沃尔默。阿德里安的客户,后来又替他服务一次,这回免费。”
“马修,任何律师都能替里奇脱罪,并不是因为阿德里安比较高明的关系。那个叫内格利的妞儿一上吊自杀,整个案子就垮掉了。阿德里安又没害死她。”
“的确。”
“你认为他觉得自己有责任?”
“我还没推得那么远。我想他认为里奇无罪获释是司法完全失败的一个例子,而且我想他看到马蒂·麦格劳的专栏后,认为马蒂说得没错。如果没有里奇,这个世界将会更美好。”
“有多少人看过那个专栏?其中又有多少比例的读者认同麦格劳的说法?”
“很多人看过,”我说,“而且大部分都可能同意那个观点。阿德里安有一些我们其他人所缺乏的东西,事实上有两个。第一,他在里奇穿越司法大厅的小小舞蹈中扮演了一个角色;第二,他或许觉得自己对判决的结果至少有些责任。或许他已经放弃要替里奇上诉了。”
“好吧,这是推论,不过我姑且同意。你说有两个东西,另外一个是什么?”
“他有接触的途径。”
“用来接触什么?打人的钝器吗?或者把他吊在树上的绳子?”
“接触里奇。雷蒙,你想想。这个狗娘养的杀了那些小孩,可是他却逃过制裁,现在他自由了,可是他是个贱民,一个他妈的道德麻风病患者。现在你是威尔,而有个具有公共精神的市民,决心要执行险恶的正义。你会怎么做?去电话簿上找他的姓名地址?然后打电话给他,说你想跟他谈谈投资免税债券的优点?”
“可是阿德里安就会知道怎么找到他。”
“当然。他是他的律师。而且你想,里奇会拒绝跟他碰面吗?或者会提防他吗?”
“你永远想不到这些当事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说,“审判期间,你的地位仅次于他的家人,等到他最后被无罪释放后,他们根本就不希望曾经认识过你。我以前觉得那是忘恩负义。稍后我觉得,这是因为他们想把这段经历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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