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而且要是有人杀掉他的话,我可能也不会欢欣雀跃。当人民开始干掉法官时,对整个系统不会有好处。”
“或者干掉评论家,”我说,“或者是劳工领袖。你知道这两个威尔的不同之处在哪里吗?第一个威尔反对的是那些法律也拿他们束手无策的人,反对他们破坏整个系统。但现在这三个都不是法律治不了的人。马文·罗梅迟早会被换掉,下回改选时,选民可能就会把他踢下去。”
“但愿如此。”
“而彼得·塔利可以让全纽约的交通瘫痪,但州长可以对付他。根据泰勒法案,他可以逮捕任何命令公务员罢工的人。基尔伯恩也许会在《纽约时报》工作一辈子,但他可能早晚会被调职,就像他的前任一样。这三个人都不是治不了的人,而新威尔的动机也不是要实现正义。他是怨恨这个名单上的人所拥有的权力。”
“权力?怎么说?”
“塔利可以下令就让全纽约市动弹不得。罗梅可以打开监狱的门,让罪犯回到大街。”
“而里吉斯·基尔伯恩可以告诉一个女演员说她的鼻子太大、乳房太小,让她哭着跑去找整容医师。这就是你所谓的权力。”
“他几乎可以决定哪出戏可以演下去,哪出戏演下不去。”
“他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差不多。不是他个人,而是他的职位。谁替《纽约时报》当剧评人,就可以有那样的影响力。他对一出戏的恶评,不能保证那出戏垮掉;而如果大家都很讨厌一出戏,那么他的喝彩也不见得能救得了。但通常他讲的话就是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这表示他是那个人。”
“没错。”
“‘什么人?’‘掌握权力的人。’还记得这个台词吗?”
“有点印象。”
“‘什么权力?’‘巫毒的权力。’”
“我现在想起来了。”
“‘谁赌?’‘你赌。’马修,现在的戏都没有这类双关语台词了。”
“的确,而且我明白为什么。他一定觉得自己没有权力,你不觉得吗?”
“谁?掌握权力的人吗?”
“写这封信的人。”
“我来看看。”他拿着那封信,扫视一遍,“没有权力,是吗?”
“你不觉得吗?”
“不知道,”他说,“我想联邦调查局的人会先去查内部有没有他的档案。他恨其他人的权力影响到他,想借着威胁他们的生命来报复。而且他小时候还尿床。”
“可笑,那些专家总这么说。”
“就好像发现他尿过床会有助于找到那个狗娘养的。‘嘿,联邦调查局说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小时候尿过床,所以你们去街上给我找一个成人小尿壶。’在追捕犯人的时候,某些资料会很管用,不过总不免会夹杂尿床这一类的玩意儿。”
“我知道。”
“根据资料,他来自一个机能不良的家庭。耶稣,真有用,不是吗?一个机能不良的家庭,狗屎,谁听过这个说法?”
“如果你来自一个机能不良的家庭,”我严肃地说,“那么你就会尿床。”
“说不定还会杀几个人。老一套了。”他对着那封信皱眉,“没有权力,而且怨恨其他人的权力。没错,我想是这样。这个理论很有力,无可辩驳。可是你知道这个威尔二号让我想到什么吗?”
“什么?”
“就像你会在高中毕业纪念册上面写的牢骚话一样。‘真正让我恼火的是那些没有诚意的人、代数课上的嘲笑,和没捣碎的土豆泥。’”
“哦,谁会喜欢没捣碎的土豆泥?”
“反正不是我。这些会让我想去把教皇杀死。不过看起来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以下是真正让我不痛快的人的名单。’”
“你说得没错。”
“可不是吗?”他推开凳子站起身来,“那狗娘养的所讲的话不像个杀人狂。而是个自寻烦恼的怪胎。”
第18章
接下来的几天新闻媒体热闹非凡。马蒂·麦格劳在报上刊登了威尔刚写来的信,外加头版上的《威尔—回—来—了!》的大标题,各路记者跑遍全市,访问被他列为目标的三个受害者,他们三个人好像都觉得此事比较像个侮辱,而非威胁。
彼得·塔利选择不把威尔当成个人的敌人,而是全工会的敌人。他发表一份声明,说那位匿名作者的出现,正是市长与州长再度镇压工会的例证。他的声明中带有老式左派修辞的铿锵韵律。你几乎可以听到合音天使在后面和谐地唱着《清洁女工大团结》和《保障矿工生命》,歌声将不满的火焰煽动得更加炽烈。
马文·罗梅法官则把威尔的抨击视为对市民选择自由与控告之权利的攻击。我看到他出现在电视新闻里,他把威尔跟检察官、警方联系在一起,说他们想终止权利法案,以便速审乱决,把“通常都很穷,而且往往是黑人”的被告送进监狱。他向新闻界保证,威尔的威胁不会逼他放弃原则,就如同过去多年来他饱受检察官、警方,还有这两者在新闻界的跟班的诋毁,也绝不能让他妥协。他会继续正义执法,同时不失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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