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判断大家说得是对的,”他说,“而且我觉得那个家伙什么都不会做,于是我就想到要拿个什么伸进他笼子里,戳他一下,至少让他吼两声,说不定可以给警方一些线索。而且我知道挑衅他很安全,因为他不太可能离开笼子。”
“可是他干了。”
“是啊,我不认为这是我的错,因为他妈的基尔伯恩自己就够挑衅了,他居然叫威尔上台一鞠躬,滚下舞台去。不过我不介意告诉你,这么一来,我的兴趣差不多玩完了。
“哦?”
“我很高兴没再收到那狗娘养的写来的邀功信。如果他还想再写,拜托他寄给别人吧。我不认为他会再写了,也不认为他还会再杀人,不过我也不会建议警方不必再保护彼得·塔利和罗梅法官。但重点是,我不管这件事了,我可以找别的题材来写专栏。”
“在这个城市,要找题材并不难。”
“一点也不难。”
我喝了一大口苏打水。眼角瞥见我们的女侍者在替另一桌刚来的客人点饮料,是三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穿着短上衣,打了领带。其中一个凑近她的屁股,拍了一下兔尾巴。她好像根本没注意。
我说,“既然你这么没兴趣,”我说,“也许我根本不该提起,可是我需要你的情报。”
“说吧。”
我掏出笔记本,翻阅着。“‘我诅咒那只扼住我的国家咽喉的老迈之手。’”
他举起杯子正要喝,半途停住了,皱起眉头说:“这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
“听起来很熟悉吧?”
“的确熟悉,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提示一下,马修。”
“威尔二号的第一封信,信中告诉我们他的三人名单。”
“对,”他说。“这是在谈彼得·塔利,就在那个杂碎威胁要瘫痪市区运输系统那档子事情之后,或者天知道随便什么。所以呢?”
“只不过有一点小小不同。‘诅咒那只扼住一个城市咽喉的老迈之手。’少掉了‘我’,另外‘我的国家’改成了‘一个城市’。”
“所以呢?”
“所以威尔把原版改写过了。”
“什么原版?”他再度皱起眉头,然后头往后一抬看着我,“等一等。”他说。
“等多久都没关系,马蒂。”
“我真是他妈的大笨蛋一个,”他说,“你知道这娘娘腔是引用谁的句子吗?”
“谁?”
“我,”他说,两眉一扬愤慨地说,“他引用我的句子,或者是改写,或者随便你怎么形容。”
“此话当真?”
“你不会知道的,”他说,“因为没人知道,不过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写过一个不高明又不怎么幸运的剧本。”
“《云间骚动》。”
“老天,你怎么会知道。典故出自叶芝的诗,《决心就义的爱尔兰飞行员》。老天爷,那首诗真可怕。”
“我相信你的剧本会比诗好。”
“不,更臭,你不必信我的话。反正各路评论都难得意见一致的公认很糟。不过没人反对戏名,虽然整出戏跟飞行无关。但是有很多骚动。云很少,骚动很多。不过戏是讲爱尔兰人的,是我个人自传式的爱尔兰裔美国人经验,而一本书或一出戏要讲爱尔兰人,再没有比引用叶芝的诗当题目更贴切的了。那位老兄写得可真不少。”
“那句对白是出自你的剧本?”
“对白?”
“讲老迈的手和国家的咽喉那句。”
“嗯,威尔改写的那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戏里头老迈的手是指维多利亚女王。咽喉则是指神圣的爱尔兰,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老天在上,我对女工匠了解多少?又对爱尔兰了解多少?我从没去过那个可怜的落后国家,想都没想过。”
“你真不简单。”我说。
“怎么说,马修?”
“开始认不出那句对白。接着你明白我一定知道出处,就决定自己讲出来。然后假装你还不知道我知道那句对白的出处,不过怎么可能呢?如果我不知道那出戏,又怎么会知道原版的对白?”
“嘿,你都把我搞糊涂了。”
“是吗?”
他举起杯子,“你这狗娘养的滴酒不沾,”他说,“就是不明白这玩意儿会让脑袋转得多慢。你想从头再玩一遍吗?你一定早就知道了因为我一定知道因为你知道因为我说过你说过——你懂我的意思吗,马修?昏头了嘛。”
“我知道。”
“所以你要从头跟我玩一遍吗?”
“我看不必了。”
“嘿,振作一点。是你提起这个的,所以——”
“放弃吧,马蒂。”
“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是你干的。你写了那些信,而且杀了里吉斯·基尔伯恩。”
“你他妈胡说八道。”
“我不这么想。”
“我干吗做这些事情呢?你倒是告诉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劳伦斯·布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