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手木匠一口气装了二十四瓶,用碎布塞好,再把整箱的汽油弹拿到外面去,这样的话,油气就容易挥发了。他不时看看入侵者的情况,他目前还没有恢复神志,说不定,已经死了。血手木匠第一次检查的时候,他还有脉搏;可是,手按在他的身上,他却完全没有知觉。可能因为连续的两次重击,导致他的脑血管进裂,或是引发什么冲击,让他断了气。
他的口袋里,倒是有不少好东西: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副手铐,血手木匠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还有一把枪,装满子弹的左轮,这把枪的子弹应该射得出去。他好像记得手枪很容易卡膛,刚刚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左轮也许好一点。他把手枪放在柜子上,卡好,再把这个陌生人的左轮放进口袋里。
他准备把这个男子剥得赤条条的,才脱掉他的上衣,就发现里面还有一件防弹背心。如果手枪没故障的话,枪子会从他脖子的后方钻进去,防弹背心也挡不了。血手木匠把防弹背心穿上,非常喜欢穿防弹背心的感觉;他把衣服套在外面,它的重量与体积,仿佛融入了他的身体。然后,他套上左轮皮套,把口袋里的手枪放进套子里。他练习了几次拔枪,再放回去,研究怎么拔比较顺手。他觉得有人在保护他,像是他的守护天使。
入侵者,完全相反,一丝不挂,绝无还手余地。他没有体毛,血手木匠注意到了,可是他的头发却很茂密,早上才刚刚刮过胡子,现在胡碴子又冒出来了。血手木匠抚摸他光滑的身体,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某种奇怪的疾病?还是为了宗教信仰,把自己整成这副模样?
法兰西斯·巴克伦,从他皮夹里面的名片,知道他叫这个名字。好像是警察,所以才有手铐、手枪。这副手铐已经派上用场了,把他铐在衣柜上。当他铐手铐时,才想起他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难怪他看起来这么面熟。他以前是警察局局长。
他是怎么找上“南西·蒂”号的?如果他醒过来的话,这个关键非得问清楚不可。而且,现在也没有非杀他不可的迫切性。
第四箱的啤酒瓶装满,放到舱外去了。血手木匠解开缆绳,把“南西·蒂”号驶出船坞码头,开到距离最近的船只也有二十码的时候,关掉引擎,让“南西·蒂”号在河面上漂泊。然后,他划一枝火柴,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
这玩意儿也很方便,直径大概八英寸,黑黝黝的,底部是平的,可以放在地上,顶上的灯火可以调整方向。这是血手木匠在工地看到,顺手牵羊带回来的;它原本的功能是照亮工地坑洞,免得不知情的人一脚踩下去,跌个狗吃屎。有它在身边,点汽油炸弹就简单得多了。
他看看手表,时间刚好,马上就是凌晨三点了。船坞一片漆黑宁静。南边有艘大船,刚刚还在举行狂欢派对,现在也静悄无声,想必是曲终人散,跟其他居民一样,这些派对动物也觅地安歇去了。有很多船主并不住在船上,这个时辰也不知道他们是睡是醒,不过只要他们不在这里,就不关血手木匠的事。
他拿起了装满汽油的啤酒瓶,点上火,往三十码外,一艘破旧的船屋一扔。
第一枚汽油弹还没掉在船上,他又拿起了第二瓶。
他本来就在苏醒边缘,第一声爆炸,让他完全恢复意识。他张开眼睛,使劲眨了眨,发现他全身赤裸,右手被铐起来了,手铐的另外一端扣在一个包铜柜子底层的铜把手上。
他使劲拉了一下,纹丝不动,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衣柜上面有一道垂直的锁,可以把所有抽屉锁起来,免得风浪一大,所有的抽屉都翻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第二声爆炸,然后是第三声。
好像什么东西烧起来了,他闻得出来,舱房内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莫洛托夫鸡尾酒,当然。他先前看到的是半成品,瓶子、碎布跟几罐汽油。现在这些东西不见了,但他却听得到,爆炸一声声地响起。
他得想办法才成。他摆荡几下,脚抵住衣柜,使劲猛踩,看看能不能把抽屉抽出来,或是把铜把手扯下来,结果,徒劳无功,反倒害得他的手腕好痛。
他的衣服上哪去了?
他在船舱的另外一边看到他的衣物。他用左手撑住地板,脚尽量伸长,勉强钩到衣服的一角,两只脚夹紧,卷起衣服。第一次半途而废,第二次总算夹紧了,左手接过来,一看,是他的外套。他赶紧检查口袋,什么都没有。他的手机本来放在口袋里,正是救急的时候,偏偏不见了。
他又想办法伸直身体,这次连吃奶的力气都搬出来了,手腕被拉得很痛,脚拼命伸长,想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在脚旁,好不容易才夹到另外一样东西,用左手抓了过来。他的裤子,一个口袋里面是硬币,现在要硬币干什么?但是,另外一个口袋有一串钥匙,他非常确定手铐的钥匙就在里面。他先把钥匙放在眼前,掉了,再拿起来,有,里面有手铐的钥匙——
爆炸停下来了,他突然惊觉,舱门打开了。混乱中,他把钥匙压到屁股下面,把裤子踢开。
他躺在那里,没穿衣服,动弹不得。血手木匠走进舱房。
“你醒了。”血手木旺说,“我还以为你死了。”
“外面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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