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出没_[美] 乔·卡·欧茨【完结】(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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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奎恩特从来没有享受过上公立男子学校的权利,更不消说小迈尔斯要上的名校了。他并没有把握一定知道,但可以猜得出老爷的意思。尽管如此这位绅士的仆人仍然迟疑不定,此时轮到他捋胡须了。

  看到奎恩特迟疑不语,老爷理解为这是和他一样不屑的文雅表现。于是继续说道:“我这样说吧,奎恩特:我要让我负责教养的人将来成为以基督教为行为标准的体面人,也就是说用人类行为的正当规范来约束他们。你明白吗?要求不高,但一切尽在其中了。”

  “没错,老爷。”

  “我的侄儿,我的血脉,长大成人以后要传承我的姓氏,延续一个伟大的英格兰世家——他必须结婚,一定要生儿育女使家系绵延——”似乎预见到前景不妙,他的嘴角可怕地耷拉下来,停了一会,“——不绝。你明白吗?”

  奎恩特含含糊糊地表示赞同。

  “一代不如一代会毁了英格兰,如果我们不把这种情况扼杀在摇篮里的话。”

  “在摇篮里,老爷?”

  “因为,你知道,奎恩特,这话只在我们两人当中说,是男人对男人的谈话,不可外传:如果不能成为男子汉大丈夫,我宁愿把那只可怜的小臭虫碾死。”

  奎恩特打了一个寒颤,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直接打量起布赖老爷来。可老爷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神呆板无光。

  会见结束了,戛然而止。奎恩特向老爷鞠躬退下,心里想道,我的上帝!上等人比我想象的要野蛮得多。

  然而,尽管小迈尔斯身上流着和老爷一样的血,受到教养不仅要成为一个受人敬重的英格兰世家的继承人,还要继承一大笔财富,却是个对爱如饥似渴的孩子——他性格温和,有时候有点儿淘气,然而总是十分快活,招人喜爱。他和妹妹一样皮肤白皙,可头发和眼睛却是蜜黄色,骨架小,易犯心悸和气喘的毛病,有人在身边的时候总是兴致勃勃的(独处的时候迈尔斯易感抑郁,行为诡秘;毫无疑问,他是在悼念父母,他跟福罗拉不同,他记得起父母,尽管印象有些模糊。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有五岁了)。虽然聪明伶俐,却不爱上学,或者不如说,无论怎的,也不爱伊顿公学那些比他精力充沛的同学。然而他很少抱怨,从来不在有权威的男人面前抱怨,当着彼得?奎恩特也不抱怨,似乎这孩子已经铁了心,决不抱怨。

  使奎恩特感到惊讶的是,从一开始,迈尔斯就对他倾注了孩子的爱,拥抱他,吻他,甚至在可以的情况下爬到他的腿上。这种毫不设防的感情流露使男仆既感到尴尬又感到受宠若惊。奎恩特红着脸,笑着试图挡开迈尔斯,说:“你叔叔可不许你这样,迈尔斯!——真的,你叔叔会说这是‘娘娘腔’”。可迈尔斯赖着不走,态度强硬;如果硬是把他推开,迈尔斯就哭。迈尔斯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有一阵子没见到奎恩特,一见到奎恩特就会朝他奔过去,搂住他,像小猫小狗乱找妈妈的乳头一样把红扑扑的小脸埋在这个大男人的身上。迈尔斯总是哀求着说:“可你知道,奎恩特,叔叔不爱我。我只想有人爱我。”奎恩特看孩子可怜,就俯下身来抚慰他,笨拙地亲吻他的头顶,然后把他推开,紧张地松了一口气。“迈尔斯,亲爱的小家伙,我们真的不要这样!”他笑着说道。

  可迈尔斯把他搂得紧紧的,上气不接下气,挑衅地笑着恳求道:“噢,不是的吧,奎恩特?——不是的吧?——不是的吧?”

  小福罗拉和杰塞尔小姐形影不离,迈尔斯从学校一回来也和奎恩特如影随形。两个孩子又难分难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因此那个来自格林格登、腼腆、美丽的女家庭教师和出生于英格兰中部的粗野的男仆也就常常相伴了。

  男人被迫用钝刀片对着一面破镜子刮胡须,不管他穿得多么“华贵”,衣服上却蒙了一层尘垢,真他妈的无法对自己粗犷的俊美感到骄傲;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似睡似醒,恍若月亮飘过一片薄薄的云彩,从梦中惊醒过来。我似乎,奎恩特想道,还没死:最糟糕的事情还要发生。

  可怜的杰塞尔!——过来使她蒙了羞,而且大大地蒙羞了。

  在肮脏的泥潭里,那个有着一头光泽的苏格兰鬈发、曾经洁白无瑕的年轻女家庭教师反反复复、老止不住地要把自己弄干净。福罗拉的亚述海里有咸味的烂泥粪土牢牢地粘在她的腋下,粘在她的肚脐眼里,粘在双腿的腹股沟里,跟她自己腹股沟里的咸味掺和在一起;在地窖里潮湿的地气中大量滋生的一种特别的五光十色带刺的甲虫紧紧地缠结在她的头发里。作为抗争,她穿上仅有的一件好衣裳涉入水中,裙子粘上肮脏的污泥,变得僵硬,白色的衬裙粘上一条条泥痕,还没有全干。她大发雷霆,她哭,她用破裂了的指甲抓脸,她反过来责骂她的相好,质问他明知自己是一时的狂热,为什么还要和她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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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赖府受到惩罚的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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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奎恩特辩解。负疚地辩解。男人就是男人,是有把把的动物,注定要让女人怀孕的:他俩互相爱慕,在布赖这个幽静的村野,他,精力旺盛的彼得?奎恩特怎能不和他做爱?他怎么知道她是“一时狂热”,受了奇耻大辱,竟然会自己结束宝贵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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