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说:“但你卖的东西到底不是棒棒糖,宝贝。”
“确实不是。货本身是肮脏的,我从来没说过它不脏。可是我做的部分,是干干净净的去做,我不会去讹人,不会去杀人,我做的是童叟无欺的交易,而且我会谨慎地挑选交易对象。因为这样,我还活着,也是因为这样,我不在监狱里。”
“你曾经入过狱吗?”
“没有,我从来没被逮捕过。所以如果你考虑的是这一点,怕说出去难听,说你替一个人尽皆知的毒贩做事……”
“这并不是我考量的因素。”
“从官方的观点来看,我不是人尽皆知的交易商,不过我可不敢保证缉毒小组或毒品管制署没人知道我,但我没有前科,据我所知,我也从来不是官方调查的对象。我的房子没被监听过,电话没被窃听过。如果有,我一定会知道,刚才我已经告诉你了。”
“对。”
“你坐一会儿,我想给你看样东西。”他走进另一个房间,回来时手里拿着一张镶在银框里的五乘七寸大小的彩色照片。“我们结婚那天照的,”他说,“两年前的事,还不到两年,五月才满。”
他身穿燕尾服,她一身白。他笑得很开心,而她则没有露齿,我先前提过原因。不过她容光焕发,你知道她是从心底里洋溢着快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他说,“这是我不让自己去想的事情之一。他们杀了她,像屠夫一样剁了她,对着她开了些下流的玩笑,所以我非采取行动不可。因为如果我不做,我就会死!如果我能自己可以,我一定会自己行动,事实上我和彼得已经试过了。可是我们不知从何下手,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我们不谙步骤。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所要采取的途径,都让我见识到在这一方面我根本像个无头苍蝇,所以我要你帮我,再高的价钱我都会想办法付,钱不是问题,我有很多钱,只要有必要,我都愿意花。如果你说不,我要么就会去找别人,要么就自己再去试,否则我还能怎样呢?”他隔着桌子伸手把那张照片拿过去,看着它说:“老天,那是多么完美的一天,”他说,“接下来的每一天也都如此,但最后搞得一团糟!”他看着我,“没错,我是个毒品经销商,是个毒贩子,你爱怎么叫怎么叫。没错,我就是打算宰了那几个天杀的人渣。一切都摆明了,你怎么说?是留下还是出去?”
我最好的朋友,那个我想去爱尔兰跟他会合的人,是个职业罪犯。据闻,有天晚上他手提一个保龄球袋,大摇大摆地走过“地狱厨房”①的街道,然后从袋子拿出一颗人头。我虽不敢发誓真有其事,但不久前在马斯佩斯体育馆地下室,我就在他的身边,亲眼目睹他一刀斩下一名男子的一只手。当晚我的手里握了一把枪,而我也开了枪。
①指纽约曼哈顿的一个社区,包括第三十四和第五十七大街之间的地区,大致从第八大街到哈得孙河。
所以说,在某些方面我仍是个十足的警察,但在另一些方面,我已改变了不少。我早已吞下了骆驼,怎么会被蚊虫噎住?
“我留下。”我说。
第03章
过了九点,我才回到旅馆。我和凯南·库利进行了一次长谈,我的笔记本里写满他朋友、合伙人和亲属的名字。我到车库里去检查过那辆丰田汽车,找到播放机里那盘贝多芬音乐磁带。除此之外我在弗朗辛的车里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我没能有机会检查那辆运回她的尸块的灰色天霸车。由于绑架者违规停车,交通局的拖车在周末来把它给拖走了。我当然可以去追踪,但又有什么用呢?那肯定是专门为这次运尸块而偷来的车,种种迹象表明很可能在被偷之前它就已经被废弃很久了。警方搜证小组或许能够根据在后车厢或车内发现的诸如污渍、纤维或印记之类的线索,展开一条值得追踪调查的路线,可是我没有那样的人力,我只能在布鲁克林到处乱转,找一辆不能告诉我任何秘密的烂车。
我们三个人坐着那辆别克开了很长一段路,我们沿着案发当天的路线,一路经过达戈斯蒂诺超市和大西洋街上的阿拉伯美食店,然后往南开到海洋大道以及法拉格特大道交叉口的第一个电话亭,接着再往南到弗莱特布什区,之后沿着N大道向东开到韦特兰斯大道上的第二个电话亭。我并不需要亲眼去看这些出事地点,盯着一部公用电话看其实搜集不到多少情报,但根据经验,去亲历一下现场,去走走那些人行道和楼梯,总是都能帮你掌握到那种真实感。
这样做同时可以让我从头再询问库利兄弟一遍。通常警方在做调查时,目击证人几乎都会抱怨他们总要不断地对不同的人重复叙述同一件事。对他们来说这样似乎毫无意义,但其实不然。如果你叙述的次数足够多,而且讲的对象又都不一样,或许你会想起以前忘记的事,而且不同的人可能会听到别人忽略的细节。
途中我们在弗莱特布什区一家叫阿波罗的咖啡店停下。三个都点了希腊圆饼夹肉,味道不错,可凯南几乎没碰他盘子里的东西。后来在车上他说:“我应该点个蛋或者别的什么,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对肉就一点胃口都没有。我吃不下去,一看到就反胃。我相信这种感觉一定会过去的,不过现在我应该叫别的东西。简直莫名其妙,点的东西送来了,我却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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