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斯就可以了。”他说。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
“杜斯可没装大门!他们从来不锁门的。”
“你有地方睡觉吗?”
“嘿,我口袋里有钱,”他说,“也许我会去弗龙特纳克旅馆,叫他们把我的老房间给我,我去冲上三四个热水澡,打电话到楼下叫房间送餐服务。我有地方睡的,大哥,你不必替我担心。”
“反正你有的是办法。”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可是后来你知道了吧。”
“又很用心。”
“没错。”
我们在第八大道和四十二街交叉口把他放下,然后在四十四街碰上红灯。我朝两边看看,不见一个人影,不过我也没有急事儿,所以我一直等到绿灯亮。
我说:“我没想到你真的下得了手。”
“什么?卡兰德?”
我点头。
“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从来没杀过人;是曾经气得想杀人,一两次吧,可是愤怒总会过去的。”
“对。”
“他看起来简直一文不值,你知道吧。一个完全无足轻重的人。我心里想,我怎么能杀这条蛆呢?可是我知道我非做不可,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引他讲话,”他说,“我问他几个问题,他先给我两个字的回答,我就继续问,他的话匣子终于开了。他告诉我他们怎么对尤里的孩子。”
“哦。”
“他们怎么对她,还有当时她多害怕。一旦话匣子打开了,他的兴致可真高,好像讲讲就可以重温旧梦似的。那种事不像打猎,射死一头鹿,你可以把鹿头标本挂在墙上。每次他做掉一个女人,留下的只有回忆而已,所以他很愿意把那些回忆搬出来,拍拍灰尘,看看她们有多美的腿。”
“他也讲到你太太了?”
“对,他讲了。对着我讲也让他很过瘾,就跟把她切成一块块还给我一样,让我多一层痛苦。我真想叫他闭嘴,我不想听,可是,操!她已经死了,我他妈的已经把她喂给火了!没有东西能再伤害她了。所以我就让他讲个高兴,然后我才可以做我必须做的事。”
“然后你就杀了他。”
“没有。”
我看他一眼。
“我从来没杀过人,我不是杀手。我看着他,心里想,你这个禽兽,我就不杀你。”
“然后呢?”
“我怎么能当杀手?我本来该做医生的,我告诉过你了,对不对?”
“是你父亲的主意。”
“我本来该当医生,彼得当建筑师,因为他是个梦想家,我比较实际,所以我应该做医生。”‘这是世界上最好的职业,’他这样告诉我。‘你替这个世界做好事,让自己生活也过得好。’他连我该做什么样的医生都想好了。‘当外科医生,’他告诉,‘那一行钱最多。’”然后他安静了一会儿。“好吧,”他说,“今天晚上我就来做外科医生,我来动手术。”
天开始下起雨来,但雨不大,我并没有启动雨刷。“我把他带到楼下,”凯南说,“地下室,跟他朋友在一起。
TJ说得对,下面真臭!大概那种死法会让你失禁吧。我本来以为我会吐,可是我没有,后来大概就习惯了。”
“我没有麻醉剂,不过无所谓,反正他一开始就昏过去了。我拿了他的刀,好大的家伙,刀锋有六英寸长,而且工作桌上什么工具都有,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你不必告诉我,凯南。”
“不,”他说,“我最需要的就是讲给你听。如果你不想听,那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我非告诉你不可。”
“好吧。”
“我把他眼睛剜出来,”他说,“让他永远别去看另一个女人。然后我把他两只手切了,让他永远别再去碰另一个女人。我用了止血带,所以他没流太多血。我是用钢弦做止血带的。我用菜刀把他的手砍了,妈的那把邪恶的菜刀,我想他们大概就是用它,呃——”
他很用力地呼吸,吸进,吐出。
“分尸的,”他继续讲,“我把他裤子打开,我并不想碰他,可是我逼自己一定要做,然后我把他犯罪的家伙给切了,因为反正以后他也用不上。然后是他的脚,我把他的脚给砍了,操!因为他哪里也别想去。然后是他的耳朵,因为他什么也别想听。然后是他的舌头,一部分舌头,我割不了全部,我用钳子把它拉出了,能割掉多少就割多少,因为谁想再听他讲话,嗯?谁想听他讲那些鬼话?停车!”
我踩刹车,在路旁停下,他打开车门,到路旁水沟边上呕吐。我给他一条手帕,他抹了抹嘴,把手帕扔在街上。“抱歉,”他把车门关上,“我以为我已经吐光了,以为我的胃已经空了。”
“你没事吧,凯南?”
“嗯,我想我没事的。肯定没事。刚才我说我没杀他,其实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活着,不过现在很可能已经死了。就算他没死,他又剩下多少?操!我他妈的简直就是屠宰了他。为什么我不干脆往他头上开一枪?砰!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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