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再来点咖l啡行吗?”
“请。骑车的人是资延,不过你记得中学时候有谁是骑红色自行车的吗?”
能势挺直了身子,凝望着新宿高楼林立的街道。“有个人从来不坐公交车,总是骑车上学。是我的同班同学。那人叫……唔,对了,叫秋重。”
“你们关系很好吗?”
“怎么可能。他是班上的老大,混世魔王,整天欺负人。”
“这么说来,资延是在这点上和他的形象重叠在一起了,是吧?所以上一回的梦里,你说到那个语文老师资延的时候,也用了‘欺负’这个词,而不是一般通常的‘批评’。”
能势目不转睛地盯着帕布莉卡。“原来如此。所谓梦境分析,就是这么做的吗?”
“是啊。”
“刚才你说濑川是高尾的替身?”
“嗯。”
“那难波……难波也不是他本人了?”
“当然。”
能势陷入了沉思。“那会是谁呢?”
“高尾被那个叫秋重的人欺负过吗?”
“没有。高尾这小子狡猾得很。他数学很好,本来最容易被秋重找麻烦,但他主动投靠秋重,当了他的跟班。”
“那你被欺负过?”
“嗯,但是印象当中好像都不严重……不,也有过。”能势的表情显得很痛苦,他的额头上又开始渗出泛光的汗珠。
“分析之前那场梦的时候,你曾经说过,与其说你是在被资延欺负,还是说你和他在‘战斗’更合适。说不定,你和那个叫秋重的真的战斗过吧。”
“不,不记得……等一下,好像是战斗过。”能势的声音开始嘶哑起来。
“你不要逼自己去想。你的潜意识为了掩盖不愿想起来的事情,说不定会构造出一些虚假的记忆。总之我们应该已经接近问题的核心了。还要面包吗?福尚②的这种果酱很好吃哦。”
“不用了,已经吃饱了。”
“嗯,能势先生,下次什么时候在这里过夜?”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能势不禁喜形于色。“啊,这个,什么时候都可以啊,今晚就行。”
“夫人不会担心吗?”
“我到了公司就会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在治疗,不会担心的。”
“是吗,那你今晚就过来吧。”帕布莉卡热情地说,“你现在正试图回想起你曾经的痛楚,也就是心灵上的创伤。但同时你对它的压抑也很强烈。两股力量在你心中相持不下,所以焦虑也就越来越严重,弄不好还有发病的危险。现在这个阶段距离你想起所有事情只有一步之遥了,只要想起来,你的焦虑就会消失。而且有过两次熟悉过程,现在的你差不多也习惯我的梦侦探了。今天晚上就算我出现在你的梦里,你也应该不会太惊讶了。”
“是吗?”能势的眼中闪烁着光芒,“真让人高兴啊。”
“还有更让你高兴的事呢。我会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登人你的梦境,你也能像我一样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能在梦境里行动自如。”
“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
“真是让人期待啊。”能势开心地沉吟着,又重复了一句,“真让人期待啊。习惯了之后随便谁都能这样吗?”
“只要意志力坚强、症状也比较轻的人,一般都能做到。话说回来,我受理的基本上也都是意志力坚强的轻度患者。”
“我以为神经症的治疗会非常痛苦,”能势凝视着帕布莉卡,“岛寅太郎该羡慕死我了吧。那你的患者是不是都对你难以忘怀呢?”
“这个谁知道呢。我的原则是治愈之后就不再和他们见面了。”
能势颇显遗憾地说,“是因为都是知名人物的关系?”
“嗯,一旦被人知道他们与精神医师有来往,难免会惹出什么事情。”
“不过总能再见我一回吧,就当庆祝我的痊愈?唔,我们不是约好了另找个时间到RadioClub好好再喝几杯的吗?”
“约过吗?”
“约过的。”能势一本正经地断言。
帕布莉卡忍住笑起身去药柜。“你的药已经吃完了吧?我再拿点给你今天吃。”只要今天一天的量应该就够了,帕布莉卡心中想。她对今晚的治疗很有自信。
“对了,你和那个叫小毡的女孩关系很好?”能势正要回去的时候,帕布莉卡问道。她想起关于小毬自己还什么都没问过。
“啊,你说小毬啊,”能势望向远处,眼神中带着怀念,“她是邻村的女孩,非常可爱,我曾经很仰慕她。但也是因为太可爱了,我一次都没敢和她说话。连在梦里说话,今天也都是头一次。”能势微笑着望向帕布莉卡,“不过那其实是你啊。”
能势离开之后,帕布莉卡卸了妆,又睡了一小会儿。她的睡眠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只要累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立刻睡着。
千叶敦子十点钟起床,化了一点淡妆。时间用的不长,只有装扮帕布莉卡所花时间的五分之一。她穿着平时最常穿的杏黄色套装来到地下车库,进到自己的车里。她的车是辆深绿色的马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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