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川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各地发生骚乱的报告,当即召来山路警视、阪警部、宇部警部三个人,让他们赶去乾氏医院。他推测那些怪物都是从梦中出现在现实世界的,而派出它们的乾精次郎想必还睡在自己的医院里。能势龙夫虽然不是警视厅的人,但也作为相关人员一同加入行动小组。粉川也想到,单靠三名警官清醒的现实思维,肯定无法对抗乾精次郎无法预料的梦中攻击,所以特别叮嘱能势多多照顾三个人。
四人驱车来到乾氏医院,只见医院里没有半点灯光,整个医院鸦雀无声。可能是因为这里正处在异变的中心,出现了那么多怪异的现象,所有的患者、护士、医生都吓跑了吧。然而,医院的大楼本身却像是活物一般暗藏着生气,静悄悄地蹲伏在黑暗中,让人踟蹰难前,不敢入内。甚至隐约还能感到它在呼吸一样。
“啊,这……这是活的……”阪警部说。
“会不会被大门咬住Ⅱ阿……”宇部警部也不禁一阵战栗。
怎么办?山路警视向能势投去询问的眼神。
“硬闯吧,”能势下了决断,“直接去弄醒乾精次郎,接下来只要收拾那些梦里的烂摊子就行了。”
医院的大楼本身也许就是从乾精次郎变化而来的。整个医院就是一个怪物。但是,能势他们回到警视厅以后终于撬开了药物保管箱,其中只有一个迷你DC,那么最后一个迷你DC很可能正被乾精次郎戴着。而且,迷你DC具有让佩戴者难以苏醒的副作用,既然如此,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捉住乾精次郎,想办法把他弄醒,这一连串骚乱才能结束。
能势和三名警官从大门走进医院的内部,穿过让人联想起口腔的大厅。走过由红色夜灯照亮的蜿蜒走廊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好像走在蠕动的内脏上。四个人上了四楼。山路警视来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了,知道乾精次郎的住处就在四楼。不过坐电梯显然很有危险。一般情况下,电梯总是作为某种性的象征出现在梦里,乾精次郎会利用它来做潜意识攻击的可能性当然也会很高。
四个人撬开锁,闯进乾精次郎的房间,却没有看到乾精次郎的身影,只听到持续不断的阴森森的叫声传来。床上的被子还有余温,看来他是刚刚离开。四个人从宽敞的书房找起,各个房间、然后还有楼下的病房和诊疗室全都找了一遍,然而还是没有找到乾精次郎的身影。
“他大概是在梦里穿梭往来,逃到现实世界的别处去了吧,”能势说,“这种事情很有可能。”
“这样都……”山路警视瞪起眼睛,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就没辙了,都不知道从哪儿找起。”
“也未必,还有个地方值得去看看。”能势如此说。
差不多就在同一时间,也就是晚上十一点不到的时候,孤身一人被怪物追着不放的敦子,正沿着外苑东大道向六本木方向逃。载着岛寅太郎和时田浩作的马基诺被大佛当做目标追了一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踩个粉碎的命运。就在被踩之前的一刹那,三个人从车上逃了下来,决定还是分头逃跑为妙。怪物的目标显然就是他们三个。时田和岛寅太郎分别坐上两辆从旁边开过的采访车,逃去了不同的方向,只剩下敦子徒步而逃,她刻意选择了与公寓相反的方向。
然而来自梦中的怪物还在锲而不舍地紧追不放,就像梦魇一样。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就在敦子刚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逃脱的时候,它们就会从都市的灯影下、深夜的黑暗中跳出来,周而复始,无休无止。幸亏这些怪物是被潜意识驱使的,不能准确攻击目标,但也会给周围的路人带来伤亡。它们所到之处,道路都会发生扭曲,变成犹如恶梦一般的景致,阻碍敦子逃跑的方向。从天而降的阿可巴巴落在她的眼前,一头扎进了路边咖啡店的窗户。
在六本木的一处十字路口附近,一个直径大约一米的车轮从快车道上猛冲过来,车轮中问是一张老人的脸,那张脸紧盯着敦子,笑得极其诡异。那是巴尔。敦子不知何时变身成了帕布莉卡,她正要抬脚去踢,巴尔从她身旁擦过,留下一道如沙砾般纹理粗糙的笑声,消失在大楼的墙壁中。路边有不少在繁华的夜色中游玩的行人,大多并没有发现眼下的异变,而对于此刻的帕布莉卡来说,他们也只是毫无关系的路人,最多也就是偶然受到牵连或死或伤的龙套角色而已。
阿可巴巴又发动了攻击。一只怪鸟从十字路口上方的遥远天空俯冲而下。路上有不少年轻男女看到了这一幕,却显得兴味索然。
“那是什么呀,秃鹫吗?”
“一直飞来飞去的,有好几只呢。”
“真烦人。”
帕布莉卡逃进了RadioClub所在的大楼。正门右面有通向地下的楼梯,她一路跑了下去。推开橡木大门,这里的温暖空气和令人怀念的甘甜气味,让她松了一口气。“哎呀,”玖珂向帕布莉卡颔首示意,圆圆的脸上满是笑意。但他随即便发现了帕布莉卡表情的异常,于是眯起他本来就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
“救我,救救我……”
阵内望着说不出话的帕布莉卡,从吧台里走了出来。“外面果然出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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