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有可能他真的疏忽了吗?”
“他会疏忽?”伦道夫冷笑道。“我研究过他以前办的案子。他是那种最卑鄙的原告律师,根本不讲良心。在他那个领域就没几个有良心的律师。”
亚历克西斯蒙了。刚才她一直看着托尼斥责他的助手。如果这也是演戏,那简直是奥斯卡水平了。
“让我振作起来,你却已经准备上诉了?”克雷格叹了口气。这是亚历克西斯走过来之后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宁可备而不用,总胜过用而不备,”伦道夫说。
“你还是去准备下午的开庭陈词去吧,”亚历克西斯对伦道夫说。“我跟博曼大夫谈谈。”
“非常好!”伦道夫爽快地说。他很庆幸自己能脱身,并招呼助手一起走。“我们会及时回来跟你们会合的。戴维森法官虽然有很多缺点,但至少很准时,而且希望其他人也准时。”
亚历克西斯看着伦道夫和马克离开法庭,消失在大厅里,然后回头看了看克雷格。他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她在伦道夫的座位上坐下来。“要不要一起吃午饭?”她问。
克雷格没有回答,却站了起来。亚历克西斯领他走出审判区,穿过旁听席,进了大厅,到了电梯口。人们三五成群地走来走去,有的在全神贯注地小声密谈。法庭散发出一种争斗的气氛,在各个角落都能感受得到。克雷格和亚历克西斯没说话,乘电梯下楼,出了法庭,外面阳光灿烂。法庭里气氛压抑,让人无精打采;外面倒是春光明媚,处处充满生机。
克雷格和亚历克西斯走过法庭和新月形波士顿政府大楼间的院子,下了几级台阶,穿过车水马龙的坎布里奇大街,很快来到波士顿市政厅前宽敞的空地。空地上挤满了人,大家都从狭窄的办公室里逃出来,享受阳光和新鲜空气。附近有几个水果摊,生意很好。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两人发现已经到了波士顿地铁站口,就在大理石护栏边面对面坐下来。
“我没办法让你振作起来,”亚历克西斯说。“要靠你自己。”
“好像我不知道这个似的。”
“不过我可以倾听。也许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感受。”
“又来了!心理医生准备好了帮助病人是吧。告诉我你的感受!”克雷格用嘲笑的口吻模仿着。“多么豪迈啊!”
“别对我有敌意,克雷格,我相信你。在这件官司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克雷格把目光移开,看两个小孩玩飞碟。看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回头看着亚历克西斯。“对不起。我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那时候像条斗败的狗,尾巴夹在两腿间,你什么都没问就让我回家了。我很感激你。真的。”
“我认识那么多医生,你是最好的。我也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都因为你是个出色的医生。这让你更加脆弱。不过除此之外,你我之间也有问题。这是显而易见的,该问的问题我也会问。不过不是现在。将来有的是时间处理你我之间的问题。先帮你解决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再说。”
“谢谢你,”克雷格真诚地说了一句,下巴颤抖起来。他拼命抑制自己的眼泪,用指腹揉了揉眼睛。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已经控制住了,回头看着亚历克西斯,眼睛红红的,泪汪汪的。他紧张地用手理了理头发。“眼前这个问题越来越棘手了。我害怕这官司会输。见鬼,这事儿发生的时候,我的社交生活那么乱,想想就觉得难为情。现在一切都要公之于众,对你我都是一种耻辱,对你尤其不公。”
“害怕社交生活公之于众,你是因为这个抑郁吗?”
“也算是吧,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大的耻辱在于陪审团将宣布我做医生不合格。如果真是这样,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行医。我现在状态已经很差了,觉得每个病人都有可能起诉我,都有可能遇到治疗失当官司。真是噩梦啊。”
“我觉得可以理解。”
“如果不能行医,那我还能做什么?其他我什么都不会。我从小就只想当医生。”
“你可以全职做研究啊,你不是一直觉得没时间兼顾研究和临床医疗吗?”
“也许可以吧。可我担心会失去对医学本身的热情。”
“所以很显然,你要竭尽全力打赢这场官司。伦道夫说,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哦,伦道夫,天哪!”克雷格抱怨道。他的目光又移开了。“我不了解他。看了今天早晨法萨诺先生的表现,我觉得这案子伦道夫不合适。他跟陪审团之间的关系就像油和水,而法萨诺已经完全控制了陪审团。”
“如果你真有这种感觉,能不能向保险公司申请换一个律师?”
“不知道。应该能吧。”
“问题是,庭审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这样做明智吗?”
“谁知道呢?”克雷格愁眉苦脸地说。“谁知道。”
“那我们就先不换。先听听伦道夫的开庭陈词。同时,要想办法让你看上去精神一点。”
“说起来容易。你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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