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看过马琳的证词,与案子关系不大。佩欣斯·斯坦霍普去世当天,她与死者没有联系,因为死者当天根本没来过诊所。托尼居然在马琳身上花这么长时间,不厌其烦地描述她和克雷格的关系,探究她杂乱无章的私生活,杰克觉得很难理解。她和克雷格是15年的同事,要说的可真不少。
托尼一直保持幽默的风格。马琳一开始不理他,但将近一个小时以后,托尼的举动有点像议员为了阻止议案通过搞的长篇演讲了。她有点生气了,回答问题也开始带上情绪。这时,杰克开始清楚地意识到这种幽默的风格是托尼设下的圈套。托尼就是想让她情绪失控,继而发火。伦道夫似乎感觉不妙,提出反对,说证词无休止,且与本案无关。法官似乎同意他的观点,但经过短暂的法官席前会谈(杰克听不到),提问又继续进行,很快就问到了跟原告有关的关键部分。
“法官大人,我可以走近证人吗?”托尼问。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可以,”戴维森法官说。
托尼走近证人席,将文件夹递给马琳。“你能告诉陪审团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诊所里的一个病历夹。”
“谁的病历?”
“佩欣斯·斯坦霍普。”
“病历上有个编号。”
“当然有编号!”马琳气呼呼地说。“不然怎么找啊?”
“你能大声念给陪审团听吗?”托尼说。他没理会马琳刚才那阵小爆发。
“PP8。”
“谢谢,”托尼说。他收回病历夹,回到讲台上。
几个陪审员身体前倾,像在等着什么。
“理夏特夫人,你能向陪审团解释一下,缩写PP指代什么吗?”
马琳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猫,目光迅速在法庭里游走,最后停留在克雷格身上。
“理夏特夫人,”托尼试探着问。“喂!你还在吗?”
“是字母,”马琳严厉地说。
“噢,谢谢,”托尼语带讥讽。“我想大部分陪审员都知道这是字母。我想问的是这些字母指代什么。请允许我提醒你,在宣誓的前提下提供假证词就是伪证罪,刑罚很重。”
马琳的脸在作证过程中越来越红,现在更红了。甚至她的脸颊也开始肿胀,好像在努力克制什么。
“如果你还是想不起来,后面还有证词证明这种病历标记方法是你和博曼大夫一起想出来的,而且在诊所里并不多见。我这里还有诊所里的另外两个病历编号。”托尼又拿出两个病历夹。“一个是彼得·赛奇的,病历编号是PS121。我们之所以选这个病历,因为他的姓名首字母与死者一样彼得·赛奇(Peter Sage)和佩欣斯·斯坦霍普(Patience Stanhope)的姓名首字母都是PS。,但死者的病历编号是PP开头,而不是PS。
“第三份病历是凯瑟琳·巴克斯特,病历编号是KB233。还有其他的病历,每份病历的头两个字母都与病人姓名的首字母一致。我们知道还有几份以PP开头的病历,不过很少。所以我再问一遍。如果PP不是病人姓名的首字母,那它指代什么?”
“PP指代‘问题病人’问题病人(Problem Patient),首字母为PP。,”马琳突然挑衅地喝道。
托尼的脸扭出一丝苦笑,是做给陪审团看的。“问题病人!”他缓慢而大声地说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在诊所里闹事吗?”
“是的,他们确实在诊所里闹事,”马琳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是些疑病症患者,老是编出一些莫明其妙的症状来占用医生的时间,耽误其他病人看病。”
“博曼大夫同意你这样给他们编号吗?”
“当然了。他告诉我们哪些是问题病人,我们才写的。”
“我重复一遍,以免误解。佩欣斯·斯坦霍普的病历上写着PP,意思是说她是个‘问题病人’。是这样吗?”
“是的!”
“问询完毕。”
杰克靠近亚历克西斯,耳语道,“这简直是公关噩梦。克雷格是怎么想的?”
“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不过这对案子很不利。说老实话,我觉得事情越来越糟了。”
杰克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他不相信克雷格会如此愚蠢。每个大夫手上都有几个“问题病人”,可没人会在病历上注明。每个诊所都有招人恨惹人嫌的病人,大夫都不想接待这类病人,可又没办法。杰克记得当年自己的眼科诊所里就有两三个这样的病人,只要在候诊名单上看到他们的名字,他就会一整天心情不好。他知道这种反应是人的天性使然,医生也不能免俗。除了心理医生,没有人接受过对付这种人的专业训练,大家对此都避而不谈。
在交叉问询中,伦道夫竭尽全力想挽回损失,但很显然他之前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根据严格的证据开示程序,出现这种失误的几率很小。托尼脸上露出自负的笑容。
“将病人标识为‘问题病人’,并不一定带有贬损的涵义。对吧,理夏特夫人?”
“我想应该没有。”
“事实上,对病人如此标识,是为了给他们多点照顾,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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