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脸色冰冷的看着卧在床上的媳妇,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生了个女儿,还有脸在床上躺着?
婴儿在怀里撕心扯肺的哭着喊着,宛然心里痛着,这是怎么了,刚刚才喂过奶,怎么哭的这么凶?眼睛求助般的看向面色僵硬的婆婆,一向耳目聪明的婆婆怎么突然就老了?
妈……宛然偷偷的打量着婆婆的脸色,焦急的眼神,口中怯怯的说,孩子……
她眼睛冷冽,不情愿的扯开孩子的小包被,原来是该换尿布了。
新国啊,过来给你闺女换尿布!她扯着嗓子嘟囔。
宛然听着,心里一凉:你的闺女,你的闺女,没有她这个祖母的任何关系,谁让是个女儿身?如果是个男婴,就是大家的儿子,人民的儿子,祖母的眼睛会笑成价格不菲的祖母绿。
忙着呐!谁爱换谁换!他不耐烦的吼了回去,九筒。
哎~胡!炮胡!对家忙喊着,笑的眉开眼笑,看看新国越加发青的脸,连忙说着,新国,要不你先别打了,去给闺女换尿布吧。
他还是不耐烦的挥手,不用管这套!继续继续,再打一圈。
对家疑惑的看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告诉你们啊,他终于忍不住吐出了心声,没有压低声音的意思,音调却反而有些高了,刚听说生了个女孩啊,我的头皮就炸了,轰的一声啊!唉!
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女孩是爸爸妈妈的贴身小棉袄啊!女孩贴心,比男孩孝顺的!
他摆摆手,满脸鄙夷的神色。
两滴眼泪落进宛然的嘴里,苦苦的,涩涩的,一直落到了心坎里。她蠕动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
你轻而易举的两句话,让我明白了我的错,是我无法如你的心。难道因为这,你便可以尽数收回对我所有的爱,不留一丝痕迹?既然如此,何苦当初说会对我永远的疼爱与呵护?如果这诺言无法兑现,何苦要为这结束的爱情再造一个虚无的结晶?若你不再爱我,可不可以尝试着去爱她?
我的女儿,我的宝贝,我的心肝,我的希望,今生,你就要陪妈妈一起吃苦了么?
婆婆随手拿过破旧的尿布,钱还要留着给自己养老送终,哪有什么钱去给这个碍眼的东西归置新尿片?
婆婆……宛然看着那发黄的旧布,欲言又趾,那……
她瞄了她一眼,怎了?不行自己换!
宛然嘴唇有些哆嗦,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宝宝的尿片吗?她情不自禁的摸着孩子细滑的小屁股,不知道这么嫩的皮儿,承受得了那粗糙吗?我可怜的孩子,因为妈妈,你从出生就不受疼爱,以后的你,会受怎样的委屈?以后的你,会不会坚强的让人心疼?
婆婆蛮横的从宛然怀里抱过孩子,粗鲁的侍弄着,宛然看着不由心疼,想想,终于还是转过头去。
不看,不看,我看不到,就不会心疼,脸上的泪水,骗不过自己,若无其事的擦去,心里不痛,真的不痛。无法欺人,就尝试着自欺。心里不痛,真的不痛……只是呼吸间,胸腔撕扯着如同野兽舐咬。
婆婆瞥了一眼背过脸去的媳妇,皱眉,突然眼睛亮了,低头看着翻滚着哭闹的孩子,不由得闹心。
如果这个死了……再怀孕……说不定是个男孩……
她的手悄悄伸向床头柜上的水杯,粗短的手指闪电般的在水杯中蘸蘸,连忙收回来放在孩子还未干燥的脐带口上,看水一丝丝的渗,干枯的嘴灿烂的笑,露着保养的很好的白森森的牙。
婴孩清透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她。看得她心里不由的发毛,这孩子的眼睛怎么这么的晶莹?长大了一定是个魅惑人的主,早死了早超生。下辈子投胎别投到我们家,死丫头片子!
尿片给你换好了,我这两天出趟门。
那……那我怎么吃饭?月子里不是不让下床的么?
自己看着办。
冷冰冰的一声话,冷冰冰的摔门声。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向门,抱起孩子,还好,还好妈妈有你,如果没有了你,妈妈可怎么活。
慢慢的入夜,宛然摇晃着怀里的宝贝哼唱着,宝宝乖,宝宝睡,宝宝睡了盖花被……看着孩子长长的浓密睫毛安静的盖着眼睛,不禁微笑,可爱的宝贝,我的心肝我的命。
轻轻的把孩子放到床上,宝宝没有挣扎没有动。
她轻柔的撩着孩子的发,她的宝贝,从一出生,头发就浓密的紧,长长,又黑又亮,发稍微微的打着几个松松的卷,像是戴着凤冠下凡的小仙女……宛然越看越喜欢,情不自禁的把脸贴上了宝宝的额头。
天!她怎么这么烫?
她着急的抱起宝宝,小脸红仆仆的,嘴唇却有些须的发青,她怎么刚刚就没注意到呢?眼泪不自觉的掉,宝宝,宝宝,我的宝贝我的希望,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心里焦急的痛着,再也顾及不上坐着月子不让下床的风俗,哆嗦着腿跑向外屋。她的丈夫在哪?在喝酒还是在赌钱?
刚过端午没几天,即便是晚上也透着一股闷闷的热意。她却穿婆婆给她的厚实的棉袄包的紧紧的,婆婆说,这是风俗。
汗水和着泪水一起在雨里奔跑,仓皇的声音在夜空呼唤着,新国,新国……你在哪啊……孩子病了,孩子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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