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沁甜。”
“可是……”
夏予非停下筷子,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打开翻盖递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个。”
手机上,又是一条短信息,还是上次那个号码:
“有兴趣的话,回家看看你女友多出的首饰,闻闻被子上别的男人耕耘的味道。”
一大早,手机就响了,是张天籁。
唐沁甜按了接听键,快步走到客厅里去。
“喔喔喔~~”张天籁在那边开心地学着公鸡叫,“起床了~~逛天河城去好不好?”
“这就是你要阻止我结婚的办法吗?”唐沁甜压低声音问。卧室里,夏予非翻个身,叭嗒几下嘴又睡了。
“是啊!免得你们再来一次‘晨交’。”天籁无耻地笑,“去不去呀?我有天河城的优惠券啊。昨天是我不对,美女您大人大量,小女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唐沁甜顾不得穿着睡衣拖鞋蓬头垢面,把门关好跑到外面过道上,又进到防火楼梯,终于放开声音大喊一声:“张天籁!好玩吗?”
“好玩好玩。”
“我从一开始就应该怀疑是你!”唐沁甜面红耳赤,恨不能把手机捏碎,“只有你知道夏予非的电话!知道陈优!我的一切事!知道他送了我项链!这些你全知道,只有你!我还把你当朋友我这双眼睛一定是烂了!”
“什么意思?”天籁在那边愣住了。
“你还跟我装蒜。不是你给夏予非发短消息吗?”
“唐沁甜,我跟你说,信不信由你:不是我!”
“所有的事我从头到尾只告诉过你一个人!”唐沁甜几近咆哮,“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
“唐沁甜,这次是我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咱们扯平了。”张天籁气得嘴唇哆嗦关了手机,怪不得都说朋友是拿来残踏的。妈的!
这边唐沁甜也手脚冰凉,不顾一身名贵的真丝睡衣,一屁股坐在肮脏的垃圾筒上。她昨晚一分钟都没睡。长长的一夜,在空调下手脚抽筋,冷到背脊。
周末的清晨,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过往。唐沁甜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蜷缩在垃圾桶上,犹如一团陈旧发霉的破棉絮,堆在角落里,无人理睬。
星期六的中午,唐沁甜开始发起了高烧,由38度,到39,到40度,40.1,40.2,然后就保持这个水平居高不下了。夏予非要带她去医院,开始还好,唐沁甜只是死睡,这下有事做了,一口一句“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继续昏昏沉沉地睡,念叨到后面,成了“我不去深圳,我不去深圳”了。
没办法,予非只得不停地用冰块给她降温,感觉自己都开始浑身烧烫起来。晚上11点的时候,顾不得她的反抗了,扛在肩上就跑。唐沁甜烧得满脸通红,坐在侯诊室的椅子上直往下滑,值班的护士极没同情心地让夏予非挂号、交钱、替唐沁甜量体温,最后只是打了一针,开了一大袋退烧消炎的药,到家里继续高烧,予非还得来回的敷毛巾、冻冰块,累得眼睛里全是血丝,两条腿都发软了,看着躺在床上出了几身汗、把床单浸得能拧水的唐沁甜,羡慕得不得了,真希望把她拉起来照顾人,自己躺下去替她生病。
第二天晚上,烧才慢慢褪了下去,人也黑瘦了一圈。夏予非一天一夜没睡,早已在沙发上鼾声连天。唐沁甜起床了,开始感觉饿,熬了一点稀饭,味如嚼蜡的吃了几勺,把剩下的用碗盛出来放冰箱里,并没有叫醒夏予非。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流了。幸亏有这场来得及时的病,他清醒时她昏睡,她清醒时,他昏睡。要怎么面对呢?不承认吗?分手吗?
……分手吗?好象整个心脏也随着高烧蒸发,她空着胸腔无法呼吸,就要失去的恐惧象个越来越大的黑洞,一点点吞噬她的躯体。
予非早已是她的生活她的习惯了。吃饭时,她不吃的东西,他吃;睡觉时,他的手总是拉着她的手;一块出门,要她走在他的影子里面,以免晒伤;点菜点的全是她爱吃的,甚至他自己爱吃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起去黄山看日出,她冻得嘴唇发黑,没有任何取暖措施,他捧着她的脚塞到胸前毛衣里;第一次在他家留宿,第二天约见时,他的无名指上自始至终用一根长长的头发缠成戒指,那是她掉在他床上的……
爱情不是树,一抱一整根,爱情是水,可以分流。再说树也都会分杈。再也无法入睡的夜晚,死亡一样长。沁甜听着予非的鼾声自己的呼吸,她突然看到了心灵深处,属于夏予非的那根枝桠。
这样一直迷迷糊糊到清晨,她听见他起床了,他穿衣服他刷牙,他整理东西,他开门关门,甚至还在床边站了几秒,摸摸她的额头不烧才提上包出去了,他要赶最早那班车去深圳。确认他走了,门锁上了,她才敢睁开眼睛坐起来。
桌上没有了他的电脑包,鞋架上没有了他的鞋,冰箱里的稀饭吃了一半。唐沁甜抱着枕头,审视着予非的痕迹,斜斜地靠在门框上,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
52书库推荐浏览: 花亭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