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钟,已经够开恩的了。丛明是教师出身,他仅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将思路调理好,接着,他用周密而又严谨的语言非常逻辑地把他的推理讲述给解知凡听,他很守信用,他在解知凡规定的时间内打住了话头。
丛明平时讲话就快,讲课总是想方设法压住语速,这回,解知凡可给了他施展快速说话的机会了。解知凡听了丛明的关于构成古城三案罪犯所必须具备的八项推理条件很令他耳目一新,尤其是从陈默回溯推理的那个过程更是无懈可击。丛明述说的时候,解知凡就用一种新目光审视着丛明,当丛明说到阴历二十一、初四,利用月暗作案,懂军事地形学时,他站起来说:“嗯,罪犯懂军事地形学这条很独特,以往研究案子时还从没有人说起过呢!”
丛明看到事情有了转机,急忙趁热打铁说明他的意思:“解局长,我就是通过这些认定陈默的,现在陈默手里有三支枪,另外他的手段应该说是非常高超,我觉得咱们应该早下手。这么着吧,解局长,我认为陈默要作这三起案子,都不应该在处里值班,您给我一个人,咱们按法律程序办,我暗中查查他的作案时间,查查那三个时候他到底是否在家,如果他真是,咱们就可以进一步了,如果不是,咱们就算了……”
“那是自己的同志,要慎重呵!”解知凡使劲地摇着头,坚决表明他的态度。
“对,我非常赞同您的观点,应该慎重,但咱要是把他查否了呢,咱否掉一个线索,别让我心里老这么悬着了!”丛明恳切地望着解知凡,他生怕那一丁点的希望被解知凡在瞬间像火星一般掐灭了。
解知凡近乎讽刺地说道:“丛明,你这推理就这么靠得住?”
他的语气里透着怀疑和不信任。
“解局长,这就是刑事侦查科学,现在刑事侦查科学分为刑事侦查技术和刑事侦查策略。策略就是一个刑警的脑袋。侦查假定就是根据已知的事实进行的假定性推断,外国不都是用推理破案吗?”丛明说话有时一激动就忘了场合、对象、身份。这些话大有教训人的味道。解知凡明显地不高兴了。他说:“无论中国、外国,推理都是不能当证据使用的,法庭也不能凭推理定案!
证据,我还是相信证据!“
“可是,你们从被窝里掏齐可的时候也没有证据,你们关商秋云那么长时间事先又有什么证据呢?他们和陈默一样不都是咱们的干警,咱们的同志吗?”
“那不一样,他们和林天歌存在着情杀的因果关系,陈默和林天歌有情杀的因果关系吗?”解知凡有些恼羞成怒。
“不,你们错了,你们定情杀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按照公安部出的刑侦学理论,摸排犯罪嫌疑人有这么9个条件:1、时间;2.工具;3、现场遗留物;4.特殊技能;5.赃物;6.因果关系对、特殊体貌特征;8.知情人;9.表现反常条件……”丛明也惊讶自己背诵的如此烂熟,连顺序都不带乱的,因为顺序打乱,摸排就没有主次了,他完全忘记了他是在跟局长说话。“在这几个条件当中,您所说的因果关系放在第六位,而这三个现场,既有时间条件又有现场遗留物,还有特殊技能条件,体貌特征条件,放着这么多条件你们不做摸排的依据,你们却拿因果关系来摸,怎么能够定性准确呢?”丛明慷慨陈词着。
“你说情杀不是,你拿出你的道理!”解知凡强压着火气质问道。
“假如陈默以杀林天歌为核心的话,他第一杀宋长忠没杀了,抢枪,又没抢着,他不应该在中山所这儿物色杀孙贵清,他应该换一个派出所,以此案罪犯的作案能力,他随便在古城市任何一个派出所都可以杀一个百十来斤不到1.7米的警察。他在中山所杀死孙贵清,然后用孙贵清的枪再杀林天歌,有利于公安局并案侦查,一并案就好破案呢,这是一般常识,作为侦查员来讲他不应该有这个错误,按他作案这个熟练劲儿,反侦查这么周密,这个错误是不应该犯的,应该换个地方抢枪,到古城的其他几个区,一样的有条件,为什么在这儿抢?
“我认为不是情杀的依据就这一点,他不应该杀孙贵清,他应该换个派出所,杀一个远离这个派出所的另一个警察,然后拿这个警察的枪再杀林天歌,这个情杀就成立了……
“现在这样就是傻,犯傻,以这个罪犯的高智商不应该犯这个傻!”
解知凡忍无可忍打断了丛明的话:“丛明,就凭你读了两年书,你就能把这么复杂的案子推出来?公安部的专家,省公安厅的专家都来了,情杀是部、省厅、市局三级机构共同定的调儿,比你本事大的人多的是,大家都摸不出来的你摸出来了?可是我告诉你,我还是相信证据!”
丛明听出了解知凡话中的意思,他也意识到刚才说话他有些大目中无人,可是刚才的那些话,那些个想法,是在一瞬间产生的,甚至是在一边说一边产生的思想,容不得他多考虑那些思维以外的事情。他也是刚刚了悟到这样一个道理,但他隐隐感觉到在什么地方存在着一些矛盾,他本来想停住话头再琢磨琢磨,他相信只要有一会安静的时间,他就能找出那矛盾到底是什么,但是解知凡的话比骂他还难听。他想起总是紧随解知凡身前左右的那个小武警,难道解知凡不敢动陈默是害怕……想到此他带着讽刺意味地说:“解局长,您应该从武警调一个班,昼夜24小时守在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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