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格雷斯。我想和沃尔特斯先生说话。”
“抱歉,我好像不认识你。朋友。你不觉得现在打电话有点儿早吗?你有什么事?”
“他去奇奥萨小姐那里了吗?”
“噢。”对方停顿了一会儿,“那个私家侦探。我明白了。老兄,等一等。”
现在又换了一个声音——懒洋洋的,有那么一丁点儿爱尔兰腔调:“你可以说话了,年轻人。我是沃尔特斯。”
“我是史蒂夫·格雷斯。我就是——”
“那些我都知道了,年轻人。那位女士很好,还有,我想她在楼上睡着了。继续说。”
“我现在在克雷斯特莱恩的箭头坡。两个男人杀死了莱奥帕迪。一个是乔治·米勒——卡尔顿旅馆的夜班审计员,另一个是他哥哥,叫加夫·塔利,以前是拳击手。塔利已经死了,被他弟弟开枪射杀的。米勒逃走了——可是他留下了签了名的自白书,事情交代得很清楚很完整。”
沃尔特斯缓缓地说:“年轻人,你要不是办事快速利落——就是真的疯了。最好赶快过来这里。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们有个妹妹。”
沃尔特斯轻轻地重复道:“他们有个妹妹……这个逃跑了的家伙呢?我们可不想给什么乡下警长或渴望成名的律师留下机会——”
史蒂夫安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你不用担心了,沃尔特斯先生。我想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他在旅馆里吃了早餐,倒不是因为他饿了,而是因为他太虚弱。他又钻进车子,滑下长长的山坡,从克雷斯特莱恩往圣伯纳迪诺驶去。这是一条路面平整、环绕着深谷险崖的边缘的宽阔的大道,在路况凶险之处有白色围栏防护。
那个地方就在克雷斯特莱恩下面两英里处。道路在山肩处有个急转弯,一些车子停在公路旁边的碎石地上——几辆私家车,一辆公用车,一辆被撞坏的车。白色围栏被撞断了,人们正站在那儿往下看。
八百英尺高的山崖下,只见一辆灰色轿车安静地躺在那儿,像一堆破烂一样躺在清晨的阳光下。
§§§聪明反被聪明误
1.
基马诺克的门卫身高六英尺二英寸,穿着淡蓝色的制服,白色的手套使得他的手看起来奇大无比。他打开出租车的车门时,动作轻柔得好像老处女抚摸着猫。
约翰·达尔马斯下了车,回头对红头发的司机说:“乔伊,最好到街角去等我。”
司机点点头,把咬在嘴角的牙签往里面推了一下,娴熟地把车子驶离用白线划出来的停车区。达尔马斯穿过洒满阳光的人行道,走进基马诺克清凉、宽大的大厅。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毫无声响。行李生抱着双臂站立在一旁。大理石接待台后的两个职员神情严肃。
达尔马斯走到对面的电梯间,踏进一个方格门的电梯,说:“请到顶层。”
顶层的厅小而安静,有三扇门,分别嵌在三面墙上。达尔马斯走向其中的一扇门,按了按门铃。
德里克·瓦尔登开了门。他大约四十五岁,或者更老些,长着浓密的灰头发,英俊的脸因为沉迷于酒色而开始松弛。
他穿着绣有名字缩写的休闲长袍,手里握着一满杯威士忌,微微有些醉意。
他低沉着嗓子闷闷不乐地说:“噢,是你,达尔马斯,进来。”
他转身走回公寓,任由门敞开着。达尔马斯把门关上,跟随他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天花板很高、呈长方形的房间,一端有一个阳台,左边是一排落地窗,还有一个露台伸向外面。
德里克·瓦尔登在墙边的一张褐色和金色相间的椅子上坐下,将腿交叉着放在脚凳上,低头盯着自己正在摇晃的威士忌。
“什么事?”他问。
达尔马斯有些阴郁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来告诉你我不想为你干活了。”
瓦尔登将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放在桌子的一角,四处摸索着寻找香烟,最后把香烟塞入了嘴里,却忘了点燃它。
“是吗?”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但是显得异常冷漠。
达尔马斯从他身边走开,踱到一扇窗户前。窗户是打开的,外面的遮阳篷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大道上的车声隐约可闻。
他侧着头说:“调查没有铺开——因为你不想让它铺开。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勒索,可我不知道。‘月食电影公司’关注此事,是因为他们对你的电影投资太大。”
“去他妈的‘月食电影公司’。”瓦尔登轻声地咕哝道。
达尔马斯摇摇头,转过身。“我可不这么想。如果你惹上了公众无法忍受的麻烦,他们赔不起损失,所以要你找我调查。你却丝毫不肯合作,这真是浪费时间。”
瓦尔登以令人不舒服的口吻说:“我在用自己的方法处理这件事,我也没有惹上什么麻烦。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等我谈妥了条件……你只要让‘月食电影公司’的人认为调查正在进行就可以了。听清楚了吗?”
达尔马斯踱回房间中间,将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旁边的烟灰缸里散乱地躺着沾着深红色的口红的烟头,他心不在焉地低头看着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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