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勒备忘录_[英] 亚当·霍尔【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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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段路要经过柏林墙,一般情况下我都避免走那段路。今晚为了争取时间,我也顾不得那些了。墙下的人行道上放着一些花圈和干枯了的鲜花。墙对面有块墓地,人们常常把纪奠物品扔过墙去以缅怀在东区死去的亲人。

  第十一章 奥托勃

  她的皮肤细腻白嫩,犹如腊制的玫瑰花,简直是白璧无瑕。一股股卷曲的金发依顺着裸露的肩头垂下。双眼睁大,毫不掩饰地盯着你。纯情的眼神透露出她还没有到学会不时把眼光转向侧边的那种成熟的年龄。她斜靠在一把白色的软椅上,丝毫没有那种漫不经心的风骚。

  一只蚂蚁摆动着它的两根触须。

  一架多姆式枝形大吊灯发出耀眼的光芒,灯架的嵌金条子如同烧红了一般。此时此地无法品评环境布置的情调了。她坐在那儿,等待着她的是被奸污被凌辱,如果在墙头吊起一个妓女那会勾起你同样的滋味的。油画没有署名,不过画家肯定是德国人,一个在普鲁士出生的纯种亚利安伪君子,他能画出一个象征纯洁的脸蛋——无瑕的肌肤,无邪的目光,纯情少女的神态——过后,他能毫不犹豫地走上街头,烧杀奸淫,直到那张脸的主人痛苦地呻吟。所以,你如果搞到这么一张画,你会把它送给你的丈母娘,挂在她的小客厅里。这样,她抬头看到画就会想到你对她手里的针线活是很赞赏的。

  伪君子,精神分裂症。他们全都身患两疾。你一提起贝多芬就马上会想到贝尔森 (德国西部一大型集中营——译者),这些德国人的嘴脸自然而然使你把这两个“贝”联系起来。

  假如你一脚把地上的蚁冢踢翻,蚂蚁惊慌之余的第一反映是用前腿擦擦他们的触须。不需片刻他们马上转而顺应自己的老习惯,自我安慰地想道,实际上一切都正常,天塌不下来。人类往往也如此,空袭中还得喝下午茶呢。

  在这么个牢笼里我渐渐苏醒过来了。这样的经历我司空见惯了。我的办法是控制自己,处之泰然,把那画像作为克福斯登达姆大街一个雅静的画廊里的一幅佳作,细细地品味。震昏的大脑慢慢清晰起来。不,现在已不是老看着这张令人作呕的画片的时候了,要想想你究竟关在这个德国腹地城市的什么地方!

  这房间很宽敞,天花板很高。四壁华丽非凡,有巴洛克式的大理石装饰嵌板,有些地方是丝绸和馏金的装饰薄片。花窗格式的窗子都精工雕刻,表面上贴着锦缎。窗边的墙上贴了不少墙布,布上的阿拉伯图案使人眼花缭乱。看来戈林曾前呼后拥地来过此地。嗳,想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可比登天还难啊!

  我转动着头,没有头晕之感。我料定会有从恶梦中醒来的感觉,口干头昏,神志不清;可是药品并没有残留的副作用。我坐在一只绸缎面的椅子上,脑后有个靠垫。我正面对着房间另一尽头的两扇金白两色相间的大门,好象一位城堡的君主,摆着架子接见几位密报机宜的心腹。安排可真妥贴。

  我手表上的时间是9点10分,我被擒一个小时还不到。从我离开Z局后他们一路跟踪,而且他们知道,药物一生效,我会马上停下车。一切都不费周折,事情做得从从容容。

  这间房间共有4个人。一人背靠大门站着,一人的背后是座巨型的肯茨式壁炉,第三个注视着窗外的什么,还有一个正无声无息朝我踱过来。

  “对不起。”他操带海德尔堡土音的德国话,一面拨起我一边的上眼皮。他刚才一定发现我在动弹了。

  “我怎么啦?”我问道。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他退了一步,脸上现出若隐若现的微笑。他穿着高雅,一头卷曲的白发,手上戴着两颗金戒指,语调安详而富有乐感。

  “你情况很好。”

  其它几个都动作起来。窗边的那个家伙穿过房间走到大门一边,原来在那儿的向另一边挪动了一点。这两个看来是把门的,这时正各就各位。壁炉旁的那个走近我身边的医生。我的眼光把他的脸扫了一下,意识到如果我能活着的话,那得看同他周旋的结果了。

  “我叫奥托勃。”他开了腔。

  所有的幻觉象烟雾一般散尽了,色彩浓烈的锦缎,阿拉伯图案,刺眼的馏金饰片都象海潮一样退了下去,不留半点踪影。留下的唯有我陷囫囵这一个事实。气温骤降,好似冰水透进了我的脊背。

  我低了下头,说:“奎勒。”

  他的脸象捕鼠铁夹子,眼睛象夹子上的两颗铆钉,嘴巴一张一合,宛如铁夹子在嘎嘎作声:“你可以谈谈。”

  我的念头转得飞快。我认识到医生到场将意味着什么。然而,铁鼠夹里面安着一台工作着的计算机,要处理的材料则是人,处理的方法也就带上了人情味。所以请我“谈谈。”

  “Z局的人们现在怎样了?”我问道,“回到班上去没有?”

  “他们注射的是中性溶液。”

  “当时真是精心安排呀。”

  “确实很周到,我们怕你闹出乱子,所以只能那么安排。”

  医生已经走了,这时还没有轮到他呢。一股寒气钻进我的脊骨。

  “当时你们不打算伤着我吧,不过……”

  “没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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