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英格。她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可又杂带着她那特有的痛苦中的快意。说到底总还是极度的恐惧。她明白这些人的来历,知道他们都是“不死鸟”。
我盯住她,等她的眼光投向我,我向她暗示,用眼睛从上向下,又从上往下扫了几下。根本不行。即使她招呼那条大狗,它先得突破从屋顶楼梯通向卧室的门,而哪怕那狗训练有素,真能冲开卧室和我们所在的门,那它还是会被这帮匪徒一枪打死。不过我还是给她壮胆说于尔根离我们不远。
奥托勃对英格说道:“你不该叛逃,更不应当和敌人穿一条裤子呀!你对他说了些什么?”
我接嘴道:“她什么也没说。”
奥托勃目不转睛地对着英格,睬也不睬我:“他对你说些什么?”
“他可不是什么敌人呀,”英格说,项链的金链扣抖动着,发出丝丝金光,“他给红十字会做事。”
奥托勃的脸毫无表情,一声也不吭。他转向我:“你明白自己的处境。我们不会再难为你了,不过,在某种情况下你也会熬不住的,到时候你会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了。怎么样,放聪明点还是先说了吧,省得浪费时间,自找苦吃!”
我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动起来。
“你问吧,”我答应了,“把要问的全说出来,我好好想想再告诉你。这就是我的条件。”
我打算反攻了,这一点他也明白。说不定从他的问话里能得到重要的线素:他的每个问题都能告诉我他对我到底了解多少。他懂得不能拒绝我的要求,否则会显出他对我一无所知,从而失去主动权。他必须用事实向我证明自己稳操胜券,况且,他知道问话中透露的材料如今对我一无所用了,因为在我殉职之前我无法把情况送出去了。他的困难是,要是答应我的条件,对我摊牌,他还是无法确定我会认为他真的充满自信,还是把它看作一种假象。对我的判断他永远也摸不清。
他紧盯着我的限睛,我毫不示弱,以眼还眼。我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家常便饭了。局势趋于明朗:他不能活着放我离开,也不能在我开口之前先结果我。那次我迷昏之后,费边没有正面问过什么,他的问话都围着我说过的一些事转来转去,旁敲侧击,拉斯兰布勒斯,那只盒子,……切题的问话只有那冒出来的一句:为什么你还呆在柏林不走?当时他看到我马上要从药性里争脱出来,急得慌了手脚,才情不自禁地说了这一句。
奥托勃不得不直截了当了。
“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吧?”
“别忘记,我等着你的问题。”
英格移动了几步,身子倚在墙上,两眼直瞪瞪地望着我,她预料得到下一场戏吗?她理应了解这种场面的结果。去过新市政大厅这么几次,她一定谙熟诸如此类的事了。
奥托勃猛然开了腔:“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是什么?是不是来找所谓的‘战犯’,把他们送上法庭?你开始行动时为什么公开自己的行踪,而且孤身一人?索里如果得逞,他会给你们送去什么情报?你真正的目标是谁?好了,就这些。”
我大失所望,他的问题应当远远不止这些。我真要松口,他会连珠炮似地问下去的。琼斯死前向联络站发去什么情报?柏林地区联络站在哪里?谁参加了——将会有很多类似的问题。
“不要兜什么圈子啦。”
那双暗淡无光的灰眼睛里一片空白。
“要问的我都说了。”
除了答复,没别的出路了。他已经做了妥协的姿态。你至少没法子证明他的问题不止这些。他说得很对,我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听着,”我说道。
没有一丝反映,显然他不相信我会说真话。
“第一,我的任务是搜集有关‘不死鸟’的情况,把它们送给地区联络站。”
这一点他早已了如指掌。
“第二,要是能发现最多的战犯当然更好,这样也能加快总任务的完成。”
英格走动了两步,一个家伙跟了上去,她又站住不动了。
“还有,孤军战斗,公开露面,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这样会更安全些。我对联络站说,我喜欢明争,不要暗斗,他们也同意了。”
下面要说的是我连想都不愿想的一件事,别说再提起它了,但又不得不说下去。
“没有你们那次行动,我当然会接到索里医生的情报。可我不知道是什么情报,因为我压根儿没得到什么。你们的行动这么快,你们自己应当清楚这情报里有些什么呀!”
你们这些天打雷轰的狗杂种。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主要目标是‘不死鸟’里的头鸟。我要把它从窝里捅出来,然后自有办法来对付它。”
奥托勃的眼睛像铆钉似地钉住我,我也死死地盯住他。
“你从哪里第一次听到‘不死鸟’这个名字?”
“这么大的一个组织,你能保证一个外人都不知道它吗?”
“她告诉你没有?”
“谁?”我真恨他那趾高气扬的神气。
“这个女人。”
52书库推荐浏览: [英]亚当·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