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小姐是很有教养的。她不可能和一个陌生人密切得无话不谈的,我毕竟和她还是初交呢。”
“你捏造出‘不死鸟’组织,那么你说的‘头鸟’是谁呢?”
“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你的名字。”
“你们那个柏林地区联络站在哪里?”
“我们有言在先,我只能回答刚才那几个问题。”
奥托勃对靠近英格的打手说:“把她带进里屋去,房门开大!”这生意还是谈崩了。他终究免不了来这一手,这一点我早就预料到了。
那打手还没碰英格,她自己先走动起来。她从我身边走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不要慌,”我轻声说。通往卧室的门已经给站在那儿的另一个打手开直了。
我身上开始冒出汗来。
我告诉奥托勃:“你占不了便宜。”
他往里间喊道:“把她的衣服剥下来。”
如果没有费边向他介绍我的里比多,并且说服了他,今天也就不会有这一幕了。要是他们并不真的脱光英格的衣服,加上点他们早就设计好的什么,我也会受不住良心的谴责的,因为我站的位置正好里间一点也看不出。我的心灵受到了双重的煎熬:作为一个人不能眼睁睁地守在受凌辱而悲痛欲绝的姐妹身边而力不从心,作为一头雄狮怎能容忍它的配偶被糟塌而爱莫能助呢?
她发出了一声,一种憎恨的声音。她宁愿自己跳进火坑,而不要那杂种碰一碰,说不定如今她正一件一件地给自己脱衣服呢。我清晰地听见衣料的沙沙声,正是几小时前的那种,可给我的感受又何等不同啊。
“我很了解目前的形势,”我等他转过身来说道,“要是我熬不住我就会开口,那我就会把什么都告诉你。这你也明白。我的话会把联络站全端出来给你,包括它的地点、成员,通讯系统,整个组织。不过你相信我会那样干吗?”滚烫的汗珠在我脸上一颗颗地沁了出来,他满有兴致地鉴赏着我。内心世界被越聚越多的汗水带出体外,内心世界,你快去弥补自己的漏洞,我说出了上面那段话,态度很坚决。我又接着讲开去,“我们这号人的心是很硬的,就像外科大夫那样。菩萨心肠的人干不了大事,这一点你应当懂得。你不会得逞的,永远也别想叫我开口!随你们的便,你们可以一片一片地剥她的皮,让我听听她的叫唤。你们不必心急,慢慢地下手吧。你看,我出汗了吧,出点汗又能怎样?你一句话也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一句话也别想!好,整死了她就该轮到我啦,你们也照样给我来真的。什么也不用怕,先拔指甲,再断拇指,加上戳尿泡、挖眼珠,给我来全的!你别想得到一句话,别想!”
奥托勃对里间又喊了起来:“把灯都给打开!”
昏暗的人影穿过敞开的门投上外间的墙壁。我们这一间房里只开着一盏支光很小的中国月亮式壁灯。卧房里灯很多,照得如同白昼。我看到一条黑影弓身架在床上。
我暗暗思忖,她一直找我打听死囚营是个什么模样,这下可尝到它的味道了。
那条黑影一阵阵地晃动着。我把双手抱在胸前,调过头凝视着那条黑影,我要让奥托勃知道,我一眼不眨地在看着,他一定也知道我在认真地听着。他的两眼一刻也没离开我。
刚才的一席话对他无动于衷。不过,即使对我讲的深信不疑,也不会命令停手的。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种游戏。此刻,奥托勃正在理性的安排和兽性的发泄之间跳来跳去,它们之间的界限往往也被粗暴的乡村小学校长所逾越。从为了教训学生打他几棍一直到抽他的鲜血。
我想对英格说句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
里间的两条影子猛地抽动起来,那男的嘴里哼了一声,双臂刷地一抬,女的尖声叫喊了起来,那男的僵僵地站立着。他的脸上这时有了被尖指甲抓破的裂口,血正一滴一滴地淌下来。好端端的一个卧房,床上铺着丝绸的床单,地上是厚实的柔毛地毯,四壁挂满彩灯,可现在成了野兽出没的丛林。
我注视着两条黑影,扭打着,翻滚着。边上站着奥托勃,他一眼不眨地盯住我。在荷兰前线有一个特种俘虏营,那是我终生难忘的。临刑前的俘虏在刺刀尖下排成一路横队,眼睁睁看着前一排人遭处决。两排人之间挂着一块布帘,是一块台布 (我还记得合布上有一个酒杯倒扣在台子上留下的斑迹),这台布挂在两个扫帚柄上,离地有一尺多高。这样,后排的人只能看到一双双抽搐的脚和台布上边抽动着的绞索。相比之下,狂想到的形象往往比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更加强烈而有刺激。这条规律被这帮畜生给用上啦。
他们活像从同一台模子里浇铸出来的,还打上了同一个烙印。双手反剪,直挺挺地站在弱者面前,一字一句地宣布他们的死刑。他们往往不动声色,只说一声你是“不可饶恕”的。他们并不把恐怖直接带给我,而是让你自己去构思,体味死亡的可怕,让你在恐惧中发狂,毁灭自己。这就是他们只让我看那两条影子的原因!
“住手!”当然还得听下去。
我能感到血液被济出脸部的血管,隔了好一会我才能发出下一次声音。手铐上锁的咔嗒声,她动弹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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